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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ord Art Online IF 官方精选集

電撃文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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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监修：川原 礫

作者：川原 礫 等

插画：abec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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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SCARHSCARL K.J.H. 黑猫 日暮樱花 青帘卷 朔泽 rkl SAWAHIRO

校对：rkl SAWAHIRO

嵌字/修图：SAWAHIRO

图源/技术支持：Andromeda（LKID:爱丽丝·莉泽）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止一切商业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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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尊重翻译者的辛勤劳动，转载前请联系拉斯观测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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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首发于拉斯工作间（rath.work）

Translated by the RATH Observation Gro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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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原砾（LV76）

我一直在假装自己是 「人生的独行侠」，但这么多作者和插画家为这本书做出了贡献，让我意识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多么珍贵和值得感激。 非常感谢各位和读者们！

插画：abec

啊呸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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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 “假如”为主题，自由描绘 『SAO』世界的官方小说集！

不仅有『Gun Gale Online』和『Clovers’ Regret』！还包括《魔法科高中的劣等生》与《SAO》的梦幻合作收录！

这里有美食、僵尸和亡灵，甚至还有桐人比本篇小三岁的故事！只有IF才能实现的豪华一册！

▼参与的创作者阵容▼

川原 砾×abec、时雨泽惠一×黑星红白、佐岛 勤×石田可奈、渡濑草一郎×Gin太、牧野圭祐×Karei、高野小鹿×rin、Y.A×长浜Megumi、周藤莲×星河Shiwasu、香坂Mato×ALmic

（排名不分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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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AO ～if Pitohui被卷入SAO事件的话～

某日在VRMMORPG《Gun Gale Online》的某处。

「没错没错，那是……至今也不会忘记的时光……，Pitohui也就是我，开始玩《Sword Art Online》那一天所发生的事……。现在也会回想起来，记忆的Memory……」

「这个人怎么突然就聊起了深度的话题了。而且记忆和Memory几乎是一样的词吧。那个话题会很长吗？Pito小姐。」

「突然就泼别人冷水呢，真是豪不留情的『攻击』呢，没错，这才是我的小莲。精彩，真是太精彩了。」

【译注：这里使用了『攻击』和『口击』发音相同的双关】

「不不，我可不是『你的』，而且就算是被Pito小姐夸奖了也不会高兴的。」

「啊啦——这位小姐姐小小只的很可爱呦。」

「是吧——？欸嘿嘿。最近常被这么说——」

「那么，热烈又烦人的话题，想知道吗？」

「嘛，怪物还没出来所以满闲的，听听看应该没问题。」

「好呦，那就洗耳恭听吧。我——Pitohui所见所闻的、世人尚未知晓的SAO事件之真相……」

「嘛，无论如何都坚持要讲的话……。不过啊，对SAO生还者的Pito小姐而言，SAO事件不就相当于老虎【tiger】与马【horse】吗？」

「……『精神创伤【trauma】』？」

【译注：在日语中虎=とら，马=うま，合在一起就是トラウマ=trauma】

「对对！」

「非常感谢你这会让翻译者困扰的发言。」

「这是哪门子的考量点啊？」

「嘛，虽然是相当不妙的经历没错，但已经过去好几年了。而且老实说在生与死面前，我有过很多更不妙的经历。你有听过连接着自己的心率监测器的警示鸣笛声吗？」

「说得婉转一点好不好！」

「然后呢，作为SAO生还者的我啊，不如说，只要这个宇宙还存在，就有为了能延续人类的未来而不撒谎隐瞒地将这段体验传递出来的使命感。」

「这种程度的说法也夸张了吧。好吧，毕竟是死了那么多人的大事件，想想好像也不过分……」

「我想小莲你应该也只是从新闻上才得知当时在那个『梦世界』【ユメセカイ】，也就是SAO里发生了什么事吧——」

【rkl：这里的ユメセカイ应该neta的是SAO一期动画中户松遥演唱的ED1。】

「是没错啦。」

「因为那些都是谎言喔。」

「哈啊？」

「全——部、都是谎言、大谎言、弥天大谎BIG LIE。Oh Yeah♬ Lie Lie Lie♪ 噜噜啦啦啦~♪ GET U—♩」

「唱得真好啊，都要被感动了 ——谎言是指什么？」

「就是全部。到破关之前，几千人在这个死亡陷阱里死于与怪物的战斗之中的这段事情。真相我是知道的，因为我就在里面。以上证明完毕。」

「所以说……啊！原来如此……之前听豪志先生提过……『SAO中似乎有人在杀害玩家，就是被困在Nerve Gear的人，而且是故意杀害的』……就是指这个事情吧？」

「欸？不是喔。」

「哈啊？」

「啊啊真是的，小莲呆呆的脸蛋太可爱了吧！太可爱了！可以抱一个吗？」

「用手榴弹把你炸飞喔？」

「呜哇真可怕。」

「回到SAO的话题吧。」

「实际上啊，发生过这种事呦……」

「（吞口水）」

「那天，在SAO开服后不久。在无法主动注销的情况下全体玩家被集结强制传送到《起始之镇》的中央广场。然后一个长袍巨人突然出现在空中并说道……『各位玩家们，欢迎来到我的世界。我的名字是茅场晶彦。是现在唯一能控制这个世界的人』。」

「茅场晶彦不就是……SAO和Nerve Gear的开发者的、和很多其他的、总之就是很厉害的人……对吧？」

「差不多就是那样吧。」

「本人出乎意料地登场，然后呢？」

「然后啊……就是悲剧了……」

「（吞口水）」

「茅场晶彦呀，因为过于光明正大地自报家门，听到这些的大多数玩家完全不相信他说的话，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说词而恳切细致地说明事由、出示名片、一股脑地透漏只有他才知道的事，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说服大家让场面平静下来。」

「茅场先生太可怜了吧！他没哭吗？」

「完全潜行游戏中是没办法隐藏眼泪的喔……不论是谁……」

「察觉到了，然后呢？」

「嘛，要在游戏的世界里让他人相信你是『你』，就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喔。我要是在游戏里突然说我的现实身份其实是小莲同样也是我的粉丝的创作型人气歌手《神崎艾莎》，你也不会相信吧？」

「现在也不想相信好吗？就算是现在你跟我说是这件事是假的我也会立刻相信喔？」

「呜哇！真是尖酸~♪」

「别唱了——所以说，茅场先生好不容易才说服所有玩家，接下来呢？」

「然后他还说，没有方法可以注销，如果游戏里的虚拟角色死亡、或是外部有人试图取下Nerve Gear的话，玩家本体的脑部都会被装置内藏的电池微波烤焦而死。」

「SAO事件之所以会成为惨案的原因……死亡游戏，真是可怕……」

「然后他还告诉震惊的玩家们一件更令人惊讶的事情……」

「咕噜咕噜。啊——茶真好喝。」

「『从现在开始这个游戏就不再是《Sword Art Online》——』」

「不再是……？」

「而是叫《骚动 阿特 Online》。」

【译注：此处原文是騒動ああっと・オンライン，日文汉字騒動（そうどう）的念法接近Sword；ああっと念法接近Art】

「你说什么……？《骚动 阿特 Online》……」

「没错喔小莲。《骚动 阿特 Online》、简称SAO。」

「多么可怕的取名……」

「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就连我也明白的喔！如果是那个取名的话……是绝对连开发企划都不会通过的呦！」

「就算是有哪个地方搞错而通过的话，也大概召集不到玩家吧，至少我会直接略过这款游戏。」

「然……然后呢？」

「接着茅场就继续滔滔不绝地说明……『诸位要从这个游戏里解放的条件只有一个。你们要不断往上层攻略，直到艾恩葛朗特的最上层、也就是第100层，打倒在该处等待的最终BOSS来通关游戏。在那个瞬间，我保证每一位仍生还的玩家都能安全登出。只不过要达成的话，让自身变强的经验值当然是必要的。这个游戏里获取经验值的方式只有一种——』」

「只有一种……那个方法是……？」

「『引起骚动』——茅场这么说道。在玩家中引发『啊啊！』的惊讶状况——造成这样的骚动并获得经验值，最终就能通关各楼层。」

「好，好可怕的游戏……」

「就算是小莲，也无法隐藏自己的颤抖呢……可以给你一个暖暖的抱抱吗？」

「用手榴弹把你炸飞喔？」

「继续话题吧，最一开始有很多人不相信，但茅场把我们原本费心设计的超好看虚拟角色换成Nerve Gear事先扫描的现实身体，那就不得不相信他了。『这里是SAO，也是现在我们所身处的《现实》』……」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强制现实化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冷静点小莲！小莲就是小莲啊！啊啊、很娇小喔很娇小！咦——小莲你跑到哪里了——？太小只了完全找不到——？」

「真，真的吗……？」

「咦，粉红色的小跳蚤拿着P90在说话呢——！」

「欸嘿嘿！其实是我啦——！」

「什么嘛原来是小莲在那里。喂——现在可是在谈话当中喔？ （气噗噗）」

「抱歉抱歉。（敲头吐舌头笑）」

「那个动作我也会做喔——！」

【译注：此处玩了声优梗，てへぺろ（敲头吐舌头笑）是二次元里卖萌装傻的经典动作，最早起源于K-ON 轻音部里的秋山澪，而K-ON动画里配音这个角色的声优是日笠阳子，刚好也是动画里Pitohui的声优】

「哎呀！」

「虽然有点惊讶不过还是很开心的喔！」

「——然后，SAO里发生了什么呢……？」

「那是不得不说的，生还者们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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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SAO变成《骚动 阿特 Online》的那刻开始，我们这些玩家们为了生存而展开史诗般的斗争就这么落幕了……」

「落幕是怎么回事。给我更正。」

「从SAO变成《骚动 阿特 Online》的那刻开始，我们这些玩家们为了生存而展开史诗般的斗争就这么揭开了帷幕……」

「好多了。——所以为什么呢？」

「尽管说是『制造骚动』，但最一开始我们谁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跟无头苍蝇一样。毕竟也是呢，我们起初以为就只是使刀玩剑的游戏，却被命令『要制造骚动』。」

「大家都『相当』为难吧。」

【译注：此处原文是用そーどー，是Sword的平假名写法，有谐音相当（そうとう）的意思，同时也是谐音騒动（そうどう）】

「是啊」

「刚才我说的台词，是把『骚动』和『相当』串在一起喔。」

「我知道喔，座布团两枚。」

【译注：「座布团一枚」是觉得对方说的话很好笑很有意思时的日本俚语，这里Pitohui加到二大概是觉得小莲说的真的很好笑吧……？不过前后语气又像是两人日常的嘴炮】

「谢谢啦。」

「近一万人的玩家，起初大致区分为四类。首先是占比约有一半，不相信茅场晶彦所提出的解放条件，选择等待外部救援的人。简单地就能返回现实世界，也就是相信能被轻易地救出，不采取有风险的行动的一群人。」

「原来如此……待机等待啊。我的话，也可能会这么做……」

「第二类的群体大概占三成左右？不是很清楚。是一伙共同合作游玩的集团。在领导的指挥下团结一致，道具和情报都共同管理。因为是一个庞大的集团，在他们统一穿上制服的时候就被称之为《军队》了。」

「喔喔。」

「第三类是那些没能力也没对策的幸存者，最终因为走投无路而加入军队或是沦为山贼。」

「最后一类呢？」

「好，这里有个问题要给小莲。最后这一类到底是怎样的玩家呢？

请在下列五个选项里选出来！

1．擅长跳舞，每天从早到晚都在练习舞蹈的《舞者【The Dancers】》

2．致力于饲养蚯蚓的《蠕虫农场【Farm the Worm】》

3．组建被称为《公会【Guild】》的小集团、或是单打独斗，以攻略为目标的一行人。」

【rkl：不要问我为什么说了5个选项却只列出了3个】

「嗯——第三个……对吧？」

「正确！正确答案呦！」

「好耶！」

「叭叭！」

「喇叭音效也太晚了！」

「给漂亮地答对问题的小莲GGO中可以使用、一箱五十发，具备全金属包覆【Full Metal Jacket】弹头的《9mm Parabellum手枪弹》做为奖励呦！」

「谢谢。但9Para不论是小P或是小Vor都不能用，我会马上卖掉的。」

「明明直接给使用史密斯&威森《M&P》的不可小妞就好了。」

「太宠那家伙可不太好喔，这点我可比任何人都清楚。——然后呢？」

「于是数个小型公会就组建了起来，以军队做不到的步调参与攻略。还有些玩家发挥自身才能选择能生产道具的职人职业或商人职业来帮助攻略。另外也有那种喜欢独来独往、选择独行的玩家存在。」

「Pito小姐的话会加入这三类玩家群体的哪一类呢？」

「你认为呢？」

「全部吧？从这边再跑到另一边，然后一直到处惹麻烦。」

「没错！好像有点太简单了呢。」

「所以你才会知道那么多事情。——后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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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玩家们为了生存下去而制造了各式各样的骚动。不过等级低的人能做到的充其量就是偷点小钱、一声不说地早上才回家、把黑板擦夹在门上、把书店的书封面反放、无视道路行人号志灯、把脚踏车的坐垫变成花椰菜……这种程度而已。」

「那样就不怎么令人惊讶了吧。最后那个也是，根本就没创意。」

「没错。谁都没被『啊啊！』吓到的话，经验值只会慢呼呼地增长。或是说根本没增加，只是在做徒劳的行为罢了。」

「真严苛啊。」

「因此呢，军队和攻略组公会们，日以继夜认真开会讨论，互相提出谁都会大吃一惊的『骚动』点子，并一一着手付诸行动。」

「在努力了在努力了。」

「具体的行为有，在有被使用的轨道上放石头、对废置的仓库放火、对陌生的地址订购一百个披萨、给幼儿园和小学打爆破预告的恐吓电话……」

「不管是哪一个，在现实中这么干的话，都会被警察逮捕吧……」

「不过玩家们还是做到了喔。迫于生存而拼命达成的吧。其中也有那种性格比较正经而不愿意参与的家伙存在。」

「那是什么可悲的情况啊，真像骗人同情的东西……」

「其他的还有像，某个人拿了两瓶碳酸果汁给朋友，说『不好意思我把其中一瓶掉到地板上但我忘了是哪一瓶。你随便选一瓶都OK。选好了吧？那我先开来喝喔。啊、这瓶没有问题欸』之类的。」

「那个……我只预感到会发生悲剧。」

「不过因为说有某一瓶掉到地板只是假的，结果就是朋友还是能毫无问题地享用饮料。」

「感觉满狡猾的。」

「有个名为《微笑棺材》的公会，正如其名——」

「搞笑艺人？」

「没错。他们将自己锻炼成搞笑艺人，到处快闪表演相声喜剧吸引观众、阻碍交通来重复制造骚动，并逐渐发展壮大起来。他们的把戏很有趣到不看就会后悔，所以谁都会被吸引目光并驻足观看。正是如此，在最终BOSS的战斗中他们也照样在表演，不少玩家因此丢了命，微笑棺材也被冠上了《杀人公会》的名号，但他们只不过是想要传达真挚的笑料给他人而已。」

「真复杂啊——」

「不得不提最知名的公会《血盟骑士团》的事情了，这是一个具备优秀的领导、精明干练的成员，总之就是非常强大的公会——」

「制造骚动上也很厉害吗？」

「观察得真敏锐。他们的『骚动力』可说是出类拔萃。」

「骚动力……。活了二十年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某一天，他们想出一个不会伤及他人但又会给人添麻烦的主意，并付诸于行动。」

「那是？」

「首先公会全体成员去了趟银行，就在开始营业后不久。」

「嗯嗯。」

「然后全员填了申请表『请从我的户头里提领1珂尔出来』。珂尔是SAO的货币单位。」

「这为什么会造成困扰？不就是普通的银行交易吗。」

「好戏才正要开始。因为公会的成员每个都提出了提领1珂尔的委托，银行这边的业务办理就很麻烦。但因为是顾客的要求所以不得不回应照办。」

「也对。」

「然后就在全员都领完钱后，他们马上就做了一个可怕的行动……」

「啊，该、该不会是……」

「小莲你注意到了呢。不愧是小莲，所以后面我才省略不提。」

「不会是想要全员一个个接着存入1珂尔到户头里吧……？」

「Yes。这就是他们引发骚动的技巧。将方才提领的1珂尔又存进去户头里。而且是全员。然后在全部手续都终于结束之后——」

「又提领出来！然后又再存回去……这是何等造成他人麻烦的行为！」

「拜他们所赐，艾恩葛朗特的中央银行一整天的业务功能都当机了，不论存款取款还是转帐都没办法完成。一场真正让人震惊的骚动。」

「真有两下子啊……血盟骑士团……」

「你现在已经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攻略游戏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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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反正，实际上全都只是大大小小的骚动。『拼上性命的死亡游戏，在玩家奋战下通关』不过是SAO事件的表象罢了。不过是为了说起来比较好看，玩家们才统一口径对外如此宣称。」

「身为SAO幸存者的Pito小姐这么说的话，我就相信吧……《骚动 阿特 Online》……」

「真的吗！真不愧是我的小莲！接下来一起去约会吧！」

「真是拿你没办法。不管是去哪里我都奉陪呦！」

「说得好！决定了！今晚就不让你回家……」

「从最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回家……」

「——做了这样一个梦呦。」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连梦里也别把我卷进去啊—！」

「梦世界【Dream World】里的小莲这么坦率真是太好了——」

「Pito小姐，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不过把梦里的记忆记得那么清楚然后固定下来，对心理健康状况好像并不件好事喔？会跟现实的记忆有所混淆的。写梦日记很危险的理由也是如此。」

「也许是吧—不过，现在处于完全潜行的我们呢？一样是获得五感的记忆，也会对现实世界的我们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吧。」

「嗯……」

「也就是说我呀，想跟小莲一起探讨完全潜行的危险性喔。」

「嗯，欸等——不对。所以那些骚动什么的事情呢？」

「当然是我编的谎。」

「我想也是。」

「事实上啊，是慢慢移动的玩家就越能获得经验值的《缓慢步行Online》的喔——」

【译注：此处原文：そっと歩くと・オンライン；そっと（轻轻的）念法接近Sword，歩くと（行走）念法接近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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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已完结不会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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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假如桐人与亚丝娜在僵尸游戏中游玩

①

「游戏的BETA测试？」

亚丝娜惊讶的声音，在作为咖啡兼居酒屋的《Dicey Café》 安静的店内，轻快地回响着。

作为Dicey Café店主的艾基尔已然遁入厨房，暂时没有要现身的样子。于坐在吧台的亚丝娜身旁落座的我，取出了携带终端进行了一系列操作之后，将调出的画面展示给了亚丝娜。

「这个……」

那是最近决定要进行BETA测试的某个VRMMO的官方网站。一个从其名称《Dead World Online》就能感觉到的，以怪诞恐怖的氛围作为整体基调的游戏。最起码不是像ALO【Alfheim Online】那样绚烂多彩而又令人兴奋的幻想世界。毕竟不管怎么说，就连现在都有一个外表狰狞的怪物…也不是，大概是变成了怪物的前·人类，在屏幕前伸着手，做出想要将我们生吞活剥的姿态。

没错，也就是所谓的Zombie Game了。

「啊，不会硬叫你玩的啦。」

再怎么说也确实不是可以乐乐呵呵地推荐给女孩子的游戏——我连忙慌张地找补，然而亚丝娜的反应却在我的意料之外。

「欸——，居然是Zombie Game这种游戏的BETA测试啊，嗯，我要试试。」

「欸？但是亚丝娜不是对这种恐怖类的游戏不是很擅长嘛……？」

「……呵，可别小看我了哦。」

亚丝娜翘起嘴角做出无所畏惧的表情，撩起垂肩的栗色长发，「哼哼」地挺起胸膛。

「我讨厌的是那种Astral类的，尤其是那种毛茸茸的摇头晃脑不知道会做什么的那种东西。僵尸的话还是OK的！」

「……搞不懂有什么区别……」

无论如何，亚丝娜能加入还是令人倍感放心的。

「但是参加这个BETA测试需要满足一系列条件哦。」

「条件？」

「是的。首先需要『二人组队』参加。以及并非创建新账号而是必须转号【convert】……也就是说不允许VRMMO的新手参与。啊，当然测试完毕之后会转回ALO的——」

如其他由VRMMO开发套装《The SEED》创造的世界一般，这款《Dead World Online》也并无例外地集成了角色转换功能。在ALO培养的Spriggan桐人的数值也会相应地继承下来。我超高的STR值在出现超重型武器的时候兴许会派上用场。

「——还有如下的第二个条件。」

亚丝娜看着我携带终端的画面，瞪圆了双眼。

「VRMMO总计游玩时长5000小时以上！？」

「也就是说，DWO的BETA测试想要选取硬核的VRMMO玩家进行。」

「硬核玩家什么的……把这些家伙聚集在一起到底想要怎么样啦？」

「就是说啊。不过对我来说，这更像是DWO发来的战书—『能通关的话就试试看啊』——什么之类的。」

「……哈啊，原来如此呢。我算是明白了桐人君为什么突然要一头扎进僵尸游戏了。」

直直的瞅了我一眼，亚丝娜好似被打败了一般地耸了耸肩。

「果然还是激起了你作为玩家的好胜心吧？…嘛，虽然不是不能理解就是了。」

「唔额……嘛，还真是不留情面啊。」

心思被完全看穿的我的视线不由得飘忽了一圈。

「但是啊，不觉得挺有意思的吗。这可不是一般的BETA测试。在测试中最快击败最终BOSS《百手巨人【Hekatoncheir】》并通关的人，可以获得十分稀有的枪械……不仅如此，DWO这个游戏好像是死亡一次就再也无法登陆的设定。」

【K.J.H.：Hekatoncheir，指希腊神话中的百手三巨人——也就是大地女神盖亚(Gaia)和天空之神乌拉诺斯(Uranus)所生的三个孩子，分别是布里亚柔斯（Briareos），古阿斯(Gyges)以及科托斯(Cottos)，以及，又来一命游戏了是吧，求求先更新UR好不好】

「欸，那岂不是说不小心死亡的话就再也玩不了DWO了？」

「只是作为BETA测试的设定啦。如果从游戏中退场的话，好像是会把你转换回之前的游戏的样子。」

「还真是稀奇古怪的测试呢……所以说，既然决定要干了，你肯定是以世界第一通关为目标的对吧？」

「那是当然。」

对着微笑的我，亚丝娜苦笑而对。

「那就陪你试试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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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那是一个荒废许久的小镇广场。不，是一个小的连镇子都算不上，只能称为村子的聚落。

现状十分凄惨。毫无人烟的街上遍布着被击碎窗户的民宅以及就地遗弃的车辆。也有多半是在驾驶员的惊慌中华丽地撞进墙壁而化为废铁的轿车。各种地方都微微冒着烟，显然几小时前这里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件。在这荒村里，弥漫着一种令人难以忽视的违和感。

以当下的惨状而言，就算地上躺着一两个人都不算稀奇……但令人悚然的是，这里就连一丝人类的气息都难以寻到。

「欸……这就是……Dead World Online啊……」

空无一人的街道宛如恐怖游戏一般，就连才对僵尸游戏放出豪言壮语的亚丝娜，也不禁被这诡谲的气氛所染，面色凝重起来。

「……你还好吧？」

「只，只是这样的恐怖类视觉效果，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果然还是在强忍着啊。在这么想着的瞬间，突然响起了「嘎啦嘎啦！」的声音，周遭的瓦砾碎石毫无征兆地崩塌了下来。

「呀啊啊啊！」

仅仅一道声音就让亚丝娜漏出尖叫，飞一般的跳起来抓住了我的手臂。

「什么啊，什么东西？」

「只是瓦砾崩落了而已。」

「吓，吓死我了……真是的，别吓人啊！」

「真的没问题吗……？」

「说了没问题啦。」

话虽如此，噙着眼泪的亚丝娜好像不准备放开手，多半还是沉静在刚刚受惊的余韵中。我也就保持着这个状态，右手剑指横滑，叫出了选项窗口，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这半透明的面板。

「初始装备是……一支手枪（handgun）和一把近战小刀啊。手枪装弹15发……这个药草估计是回复药吧。混合后使用……原来如此。」

接下来是装备。我和亚丝娜身着成对的休闲款军用防具。

两人都是带口袋的战术背心和工装裤。我穿着 T恤，亚丝娜则是背心。 腰间的皮套里插着手枪，小刀则是装备在背后的腰带上。 两人的背心胸口都缝有鹰隼样式的徽章。

刚刚检查完一遍手头装备的时候—不知什么东西「嘶」的从我的视野边缘划过。

「！」

投去视线，目所能及的也只有无人的广场。然而空中飘起的落叶却好似诉说着确实有什么东西经过了一般。

「我，我说桐人君，刚刚有什么……」

亚丝娜似乎也察觉到了。确实是有什么东西出现了，但，我有些纠结是否要轻易肯定这个结论。按照理论【theory】来说，那个「东西」，多半就是僵尸了吧…但如果那个「东西」不是僵尸，而是亚丝娜特别害怕的鬼魂的话，事情就会变得棘手起来了。如果明明说了只会有僵尸却出现了其他的东西，多半要承受亚丝娜的怒火了吧，所以这里稍作忍耐。

正当我脑中天人交战之时。

「啊啊……啊啊啊啊……」地，从附近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痛苦呻吟。

「！」

亚丝娜和我瞬间向着那个声音的来源……民宅的车库投去了目光。从一个未能顺利发动而仅从车库半探出头的轿车的阴影里，总算是出现了人影。

不对，说是人影，那种姿态多半已经不能称得上是人类了。

「出……出现了！」

现身的，是一具看着都十分瘆人的，人类的尸体。

头部碎裂，手臂断落，各处都负着致命伤的身躯正淌着血，面色则如死人般苍白。怎么看都不是能正常行走的状态。然而它失去理性和人性的眼中闪着红光，虽步履蹒跚，但仍抱着敌意对我们一步步走来。

行尸走肉啊—也就是在DWO里面被称作丧尸【undead】的怪物吧。

「哇，好猛啊。居然真的是僵尸……」

对于这令女孩子发出悲鸣也不为过的怪诞状况，亚丝娜却好似对这只丧尸产生了某种钦佩一般，只是静静地观察着。似乎比之前多多少少恢复了一些活力，终于放开了紧紧攥住的我的手臂。「如果是僵尸的话那就没问题」—看来并没有吹牛。

按照这个场景来看，应该是想让我们这些玩家对这个恐怖的丧尸的登场感到惊惧吧。不过没有特意为了营造气氛而让幽灵登场还是让我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样，我从腰间的枪套中抽出手枪，将枪口对准了向这里缓缓靠近的丧尸。出现的丧尸刚好一是人一只，总计两只，也就是说这个荒村多半就是新手教程【tutorial】一类的东西了。

恐怕之所以现在没看到陆陆续续登录的其他玩家的身影，是为了让大家不在新手教程阶段相互影响，特意将各组配置到了各自不同的起始地点。

在我将指尖搭在手枪扳机上的瞬间，我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闪着淡绿色光芒的半透明圆环。随玩家脉搏一同波动，摇曳着缩放的圆环—也就是在GGO里实装的作为攻击辅助的《弹着点预测圆》【Bullet Circle】了。

虽然细节上有一些微妙的不同，使用感却大体一致。看来这个枪械系统是沿袭了GGO的传统。我将那个圆圈对准丧尸的面部。当然，丧尸并不会大刺刺地直直走来，而是摇摇晃晃地，不规则地晃着头，扭动着身躯。作为弱点的头部在Bullet Circle中不停往复摆动着。

在所谓的僵尸游戏里，对于僵尸来说，爆头【headshot】都是十分有效的攻击。我按捺着想要倾泻弹药的冲动，耐心地等待着。在那如同钟摆一样晃动的丧尸的面部进入准心的一瞬—扣下了扳机。

赤红色的中弹特效「啪」地从额头绽放，丧尸应声向后倒去。在那瞬间，丧尸的全身就如破镜一般化为碎片四散裂开。

「……那些家伙在远处看起来很迟钝，但近身了之后就会猛扑过来。最好保持一定距离瞄准他们的头部。顺便也要注意自己的背后。」

「头，头部……」

亚丝娜也学着我架起手枪，闭上一只眼睛瞄准目标。出现的弹道预测线【bullet line】随着丧尸的头来回摇摆，尽管开了一两枪，终究是没有击中它的头部。

丧尸摇摇晃晃的步伐和不规则摆动的头部，当然是刻意设计得令中弹更加困难。跟规则的钟摆运动不同，导致爆头十分有难度。

「啊啊——真是的！每次感觉都要打中了却没中……！」

亚丝娜一脸不甘心地发出「唔咿咿」的声音。

「不要追着头部的移动改变瞄准的位置，而是固定一点伺机而动。看准头部进入准心的一瞬间扣下扳机就好了。如果备弹充足的话也可以先射击腿部使其摔倒，这样目标固定了之后就更容易爆头了。」

「砰！砰砰！」枪声接连响起，亚丝娜射出的子弹精准地击中了丧尸的头部。

「做到了！」

稍加指点就能立马融会贯通，真不愧是亚丝娜。至此，出现的两头丧尸都已经倒地不起，数秒后在华丽的特效中四散消失。

「好嘞，很不错。这样新手教程就结束了——」

说着就要将手枪放回枪套的我，忽地停下了手。

——这样新手教程就结束了。这么想着的我，远远小看了DWO。

「劈里！」地传出了好像什么碎裂的声音，突然从民宅的窗子里窜出五个丧尸怪物。不，到这还没完，从凹陷的仓库里，半开的民居大门，小巷的深处……接连不断地涌出丧尸怪物，向着我们这里走来。

「……哈？……」

看着那些丧尸，亚丝娜不禁发出沙哑的声音。这也难怪…就连我也差点因为动摇而把手枪滑落到地上。

突然出现的丧尸增援，少说也有二十多头。

「「哈啊啊啊啊！？」」

我和亚丝娜的声音齐齐回响。再怎么说，作为「新手教程」的话这个数量也太夸张了。

「等，等下桐人君！？这个数量有点太不得了了吧！？」

「啊啊……稍，稍稍有点……意料之外了呢……」

顾不得冷汗直流，我迅速环视四周。在出现如此之多僵尸的场景中，多半都会预置用于通关的小设计【Gimmick】。如果击中那种东西的话一般会引发大爆炸或者大范围放电，从而能瞬间扫清或者长时间定身阻止它们前进。如果能找到什么散落在地上的炸药也好——虽然这么想。

（…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终于也有些慌了。

虽然丧尸行动迟缓，但架不住他们不知疲倦。尽管还有用于思索对策的时间，然而他们骇人的外表以及压倒性的数量带来的压力不可小觑，不由得让我开始焦虑起来。

我拼命保持冷静的同时大脑飞速运转—突然间，对于这个看似极端荒谬而不可理喻的状况，我意识到我居然不由自主地「呼」地露出了笑容。

不愧是特意召来了各路VRMMO的大神。恐怕这个DWO，从一开始就是毫无争议的最高难度模式【Professional Mode】。

我终于理解了在数分钟之前，在登录画面感到违和的理由。最近的僵尸游戏一般都是可以自由选择游戏难度的，然而DWO却没有这个选项。

所谓的僵尸游戏最终还是属于动作游戏【Action Game】，要求玩家具备纯熟的游戏技巧【Play Skill】。因此一般会在一开始就准备不同的难度等级。

从能够让游戏菜鸟这样的超轻量级玩家【Light Player】轻松享受、不阻碍深入享受故事剧情推进的初级难度【Amateur Mode】，到连一些相当熟练的中坚玩家都觉得困难的高难度【Hard Mode】。以及──那些疯狂的狂热玩家热衷选择的最高难度【Professional Mode】都有。

这个难度等级会对游戏进程中出现的僵尸数量、体力以及可拾取的物品数量和种类进行调整。但从登录后短短几分钟就被这么多丧尸包围来看，怎么想应该都是最高难度了。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玩家悠哉游哉的游戏体验。

越说这些，我越感觉腹中有股灼热的情感渐渐燃起。也就是被激起了身为玩家的好胜心吧。伴随难以言喻的兴奋感，我举起手枪应战。虽然又送葬了三头丧尸，果然在如此的数量之前还是杯水车薪。

「桐人君，已经没有子弹了……! 」

传来了亚丝娜焦急的声音。我所剩余的子弹也不过五发。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光凭这几颗子弹恐怕难以为继。不是，谁会想到在新手教程里就直接让我们跟这样一群敌人战斗啊。

就在这时，突然有某个东西吸引了我的视线。在广场的一角，有一辆被遗弃的看起来十分古旧的摩托车横倒在那里。在濒临极限状态下的我的视觉变得更为敏锐，确确实实地捕捉到了在摩托车仪表盘（Meta Panel）略下方摇晃着的钥匙链——钥匙还插在上面！

「亚丝娜，跑起来！」

我大喊着架起手枪，给离摩托车最近的一只丧尸来了个爆头。仅剩四发，我一边在脑内确认剩余的弹药量，一边确认了那只丧尸不再动弹，并朝着撕开的退路跑去。把地上的头盔扔给亚丝娜后，扶起了车身。

【K.J.H.：好家伙，都废弃摩托车了还有头盔是吧，安全意识彳亍！】

「戴好头盔，快上车！」

虽然是为了安全驾驶而准备的头盔，但其实更像是用来抵御丧尸的防具。当然我是没有分到头盔了，但现在却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

我跳上座椅，转动了插着的钥匙。指示灯亮起—也就是说，这个摩托并不只是一个3D模型，而是一个《可骑乘物件》。

能行！我轻拧着油门，同时按下了油门底部的打火开关【start switch】。传来了「咻咻咻」的发动机回转声。看来电池还没耗尽。不过多少还是半损状态的缘故，引擎不知为何迟迟不肯发动。

「动起来，动起来啊！」

在我进行这一系列操作的同时那群丧尸的怪物仍在缓慢而确实地迫近着。再有几步，就要进入它们近战攻击的动作范围之内了。

如果发展到那种情况，那群丧尸就会以好似迄今为止的迟钝动作都是幻象一般的敏捷姿态扑向我们，撕裂我们的颈部，从而变成Game Over的状态了吧。就算能挣脱几个，也终究会被这尸潮淹没吧。

我祈祷般地大叫起来，再度按下打火开关。绝不允许因落入运营团队的恶趣味陷阱而在新手教程就华丽退场这种事情发生——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手上感到一阵明显的振动，切实的手感传来。打着了！

「亚丝娜，抓紧了哦！」

运营方的恶劣本性在此暴露无遗—在这绝境之中出现的救世主，居然是一看就十分老旧的大型化油器式【carburator】摩托。突然让人驾驶这种古董一样的东西，什么人啊到底是。

现实中我也从艾基尔那边得到过一台破旧不堪的机车，嘴上说着嫌弃但是还是最终还是逐渐熟悉了它……不对，现在这么看来岂不还得感谢他？

我们乘上的摩托已经被四面八方涌来的丧尸包围，连退路都被封死。在感受到亚丝娜纤细的手臂环上我的腰间之后，我毫不犹豫地拧死油门，转速表直接冲顶。摩托车发出了「唔哦哦哦哦哦！」威吓般的咆哮，前轮扬起弹射向前猛然发进。

撞飞了挡路的两三头丧尸，我们在尸群之中猪突猛进。换挡声与加速声交错演绎着节拍，伴着飞散的瓦砾于废弃汽车组成的迷宫中穿针引线般疾驰。轮胎在歧路上跳跃，不时还要避开游荡的丧尸，终于逃出了这恐怖的不祥荒村。

村外一条有如国道一般的宽阔道路向远处延伸。那挤满了丧尸的小村在转眼间就已经消失在视线的彼方，强行结束了我们这次新手教程。

---

③

对向的车道空无一物。不知在这荒无人烟的国道上走了多久，我的耳边响起了「噼喀」的一声轻快的通知声。

将摩托切换成自动驾驶模式【Auto Run Mode】后打开主菜单，名为《World Map》的文字闪着淡淡的光，提示有新的消息更新。点击打开地图后，出现了在开局时未曾开放的全新城镇，作为下一个目的地的《要塞都市吉奥尔》正在发光。

「……这算什么新手教程啊……」

看到窗口右下角默然出现的「Tutorial: Clear」的提示，我脸上不禁一僵。

「姑且……也算是搞定了吧……」

后方的亚丝娜也松了口气，掀起了全覆盖式头盔的面罩，凝视着前方。向着我们缓缓靠近的是我们接下来的目的地，要塞都市吉奥尔。

比起小镇，用军事设施来描述应该更为恰当。黑色轮廓下的城镇被混凝土制的高墙围绕，墙上用带刺的铁丝环绕加固。唯一看起来像是出口的是一扇十分厚重的铁质大门，如今正紧紧关闭着。

当我们在这要塞都市被严密的路障布满的入口前停下车的时候，一名守卫的士兵瞥了我们一眼，打开了大门。

拿着突击步枪的男性的装备上，缝着与我们一样设计的鹰隼纹章—也就是义勇兵团《拉鲁兹》的纹章。

我们这些玩家在DWO里，也是作为《拉鲁兹》的一员而战。

背景是在最终战争爆发后的架空世界。在战争期间，由于使用了可以让死者复活并狂暴化的可怕化学武器《毒苹果》，导致世界上半数的城镇被摧毁。玩家们作为拉鲁兹的一员，一边执行任务，一边尝试着寻找可以使《毒苹果》失效的秘药。

「据点还挺热闹的嘛。」

亚丝娜十分新奇地环顾着吉奥尔的内侧。

大概是先前荒村经历的原因，虽然NPC们人影错综的吉奥尔好似十分压抑，但却透出一种不同的生机。平民在避难帐篷中休养，武装起来的拉鲁兹义勇兵们背着分量十足的枪械昂首阔步。在据点的一角，也有在这末世仍保有商人之魂的旅行商人们，开着星星点点的商铺。

但，我很快就体会到一种违和感。不管看向哪里，视线所至只有NPC的身影。

尽管佩戴着义勇兵团拉鲁兹的鹰隼徽章的人们不计其数，但他们大多都是NPC，找不到一个带有玩家标记【Player Tag】的人。

「……总不能，真的在新手关卡就死伤大半了吧……？」

「不是难道说，事实就是如此。」

如此回答的，是从背后出现的一位男性。

转过头来映入眼中的，是一位以发髻束起长发的瘦削男性青年士兵。他的身上有着玩家标签。

「嗯——，看上去虽然是个小鬼，但却打通了那个新手教程啊……嘛还算不错吧？」

来回审视着我和亚丝娜的长发男子，嘴角如恶作剧一般微微扬起。

「内测玩家【Beta Tester】的五成已经在那边被『强制注销』了哦，知道吗？」

「五成！？已经减员一半了吗……！？」

亚丝娜咽了口气，我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DWO采用的是MMO类型游戏中罕见的「二人组队制」。即使其中一位队员死亡，在另一位队员仍存活的状态下，是不会被传送到复活点的。就这一点来看，难度可以说是降低了。

但是相对的，假如组队双方都死亡的情况下，玩家将会被从游戏中强制注销，甚至会暂时丧失对DWO的登录权，这就是本次BETA测试的规则。一旦死亡，一切就会结束。这就像是在刻意致敬那个震惊了全世界的SAO事件一样，在测试开始前就引起了褒贬不一的舆论风暴。

当然游戏中的死亡与现实并无关联这一点跟SAO完全不一样就是了。玩家并不会真的死亡，而且如果有人能打倒BETA测试里的最终BOSS的话，被剥夺的登录权将会重置，退场的玩家们也可以继续正常游玩BETA测试了。

不过，按照新手教程那种毫不留情的地狱难度来看，似乎并不准备让玩家能轻易推进到最终BOSS的样子……

「修夜【Shuuya】，态度太差了。」

严厉批评着男子态度的，是立于男子右侧的……由于身高相当迷你而至今未曾被察觉存在的，一位波波头女性。那过于娇小的身姿让拉鲁兹的军装都看起来像是Cosplay一样。

「笨，这只是在进行角色扮演哦！像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感觉？」

「哦，是吗。随你怎么弄咯？——你们俩，居然完成了新手教程呢。恭喜。下一个剧情任务与那边那位对话就会开启了哦。看，就是那个义勇兵。」

无视了被称作修夜的男子的抗议，少女指向作战司令部前站着的义勇兵。

「喂喂！？笨，干嘛要告诉他们啊丽香【Reika】！？我刚想要说呢！」

「谁说的不都一样嘛。我从那个根本让人笑不出来的新手教程开始，就已经放弃能速通并拿到首通奖励的事情了。谁也好赶紧地通关，把这个强制注销系统给解除了吧。阵亡一次就直接结束什么的，就算是游戏也过于吓人了，根本玩不动不是吗？」

「所以说啊，那个英雄的位置应该由我们来不是吗……加把劲尝试拿到世界首通吧……」

修夜与丽香。这对看上去不像是坏人，但不知怎的性格活跃程度悬殊巨大的伙伴，丢下目瞪口呆的我们如风暴一般离开了此地。

我和亚丝娜不禁相视一眼。

「……总之，先去接任务吧。」

---

④

「逃走？让我离开这个安全的房间？你们是傻的吗？」

态度恶劣的肥胖男性，对我们的提案嗤之以鼻。

「为啥非得特意到外面那怪物四处游荡的地方不可啊！跟你们这些下人没什么好说的！我绝对不会从这里出去的！」

「……呃，如果留在这里的话，恐怕有被丧尸攻击的风险——」

「你说被丧尸攻击？我看起来有那么容易上当吗！你们这些装作佣兵的江湖骗子！赶紧滚出这里！」

「……」

我们所造访的，是一间小巧精致到，让人难以想象是在丧尸泛滥地区小镇中的一个房间。其位于要塞都市吉奥尔稍远的地方，是小镇克留亚城【Clua City】的镇长室。

而这位拒绝了我们所有救援以及避难请求的偏执的壮汉──克留亚城的镇长，在得知村民们有被丧尸袭击的危机后，第一个就躲在了这个房间闭户不出，是个对村民见死不救的卑鄙小人。

被赋予玩家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救出在克留亚城的幸存者。但眼前这个男的，似乎油盐不进的样子。

「真是的。他根本就不听人讲话的……」

对于镇长顽固的态度，亚丝娜也逐渐感到困扰起来。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玩家都挤在镇长室，艰难地尝试说服他，犹如一场恶战。

也许我们尚未达成为了将这家伙带走的前置关键任务也说不定。又或者说为了剧情发展需要取得的关键道具被我们遗漏了—我正这么想的时候，突然脑中冒出了一种可能性。

我轻轻点了点亚丝娜的肩膀，眼神向着转过头来的她示意。暂时离开这里吧。亚丝娜看起来理解了我的意思，给仍在滔滔不绝地口吐芬芳的镇长甩去一个背影，离开了那个房间。

「不把他救出来没关系吗，桐人君？」

「啊啊。多半，那家伙根本就不是救援目标。」

「欸欸？」

「说那是陷阱…也好，或者说Flag吧。我猜当我们再次进入那个房间的时候，那家伙就会变成一个以我们当前装备根本无法匹敌的强大丧尸吧。」

「那，那是什么意思啊？」

「作为证据，有些人进去了就没回来了吧。」

「啊……」

亚丝娜也注意到了，徘徊于镇长室外面面露难色的玩家数量，与我们刚来此地的时候明显减少了许多。

又说不可能变成丧尸，又拒绝我们的救助，立下这种Flag的最后一般都会以变成丧尸为结局吧。恐怕我们再次进入那个房间的时候，市长就会丧尸化，变成并非单纯的NPC而是怪物一样的东西。没搞清楚状况的玩家就会被传送进BOSS房间，被如何挣扎也无法击败的丧尸化的前市长蹂躏至死，最终被强制注销【Retire】。

「找找其他地方吧。肯定哪里还有幸存的村民。」

「但是小镇内已经被彻底搜索过一遍了不是吗？」

「……不。还有一处，没有被我们搜到的地方」

---

⑤

「……这里吗？！」

亚丝娜露出不情愿的声音，仰头看着眼前高耸的围栏。这是位于克留亚城幽邃深处，建筑与建筑之间，一条修的较宽的巷子。

笔直延伸的胡同，中途被锈迹斑斑的围栏截断，还挂上了锁。在那围栏的对侧——肉眼可见密密麻麻的丧尸呜呜喳喳的徘徊着。这跟镇上偶尔才出现一两个丧尸相比完全是另一种情况。能够轻易预见，如若越过围栏的话，肯定会被丧尸一拥而上而Game Over吧。

「这条巷子尽头的房子我们还没有搜过吧？」

「没有是没有，但是看到那样密密麻麻的一团，再怎么说也……」

正因如此，此处成为破局关键的可能性十分之高。考虑到运营方之前那种逆天的新手教程，只能说一切皆有可能了。意识到镇长多半是个幌子，并已经到达这里的玩家星星点点。但似乎大家都因为那些丧尸的数量而踌躇不前。

「哟，两位。你们也来了啊。」

以轻快的语气向我们搭话的是先前在吉奥尔遇到的奇妙组合，修夜和丽香。

「看来是没有上那个镇长的当啊？」

「真不愧是你们。」

对着苦笑的我，丽香坏笑着戳了一下修夜。

「不知道是哪位，说着这样大话，当时在镇长室门口啥都不管就又要冲进去，还是被我揍了一顿才硬是被我拽出来。」

「不是，你，干嘛要告诉他们这些啊！？」

红着脸的修夜先放一边，从聚集在一起的玩家们那儿突然发出一阵欢呼。

原来是终于出现了准备正面突破那丧尸地狱的挑战者。两名男性挑战者轻盈地越过围栏，探囊取物般熟练地屠掉三头丧尸后，跃上了设置在路旁的大型垃圾箱【Dust Box】占据制高点，并从那里用手枪有条不紊地一一解决接近的敌人。

但——忽然其中的一位男性体姿崩坏失去了平衡。被来不及击退而近身的一头丧尸抓住了屈缩的右腿。

「咿……！」

事态迅速恶化。被拽下去的男性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咬住了脖颈，沉没在丧尸的海洋中。剩下的同伴也是肉眼可见的焦躁起来，方寸大乱之下愈射愈失，无谓的消耗着弹药，最终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被尸潮淹没。不过数秒，在他的尖叫声还未完全散失于空中之时，就化成了破碎的物品光效消失。先前被击倒的同伴也是四散消失，挑战失败——从而被强制注销了。

就这样在无情地灭杀了两名玩家之后的丧尸们，失去了目标……无事发生一般漠然地回到了他们的「岗位」中，再度徘徊起来。

「……」

虽然知道是VRMMO，但是那般惨淡的光景，还是给现场的玩家们罩上一层雾霾，使众人沉默下来。

「……嗯。我们还是看看有没有除此之外的其他入口吧。」

「……是啊，那样应该更好。」

亚丝娜对我的提案微微点了点头。这绝不是被震慑了，而是在贸然赌上性命之前，充分探索任何微弱的可能性也是重中之重—我在心中如此辩解着，仔细确认着地图，来到了外面的街道上。

「哦，这里，看起来可以撬开的样子。」

一块像是临时拼凑的，看起来很薄的木板被钉在看似仓库一样建筑的入口位置。说不定可能可以从这里潜入地下，自下方攻入。

「空手估计打不开的……」

「所以才特意准备了那个啊。」

我迅速操作着物品栏，点了一下某个物品。虽然它被分类成道具【Item】，但是在点击之后却出现了确认的对话框。

「是否进行装备？」

在按下「Yes」之后，伴随着欢快的效果音，它在我的右手上实体化并显现了出来。

长度估计比一般的伞要稍短一些。细长，铁质，看上去挺结实的，很有分量感，不过由于总体来说不是很大所以总重量并不重。末端呈直角状弯曲，并分叉两个小叉，尖端十分锐利。在现实中也能偶尔见到的这个物品名为——「像是撬棍【Bar】一样的东西」。

「像是撬棍……这不就是撬棍嘛。」

亚丝娜也装备上撬棍，十分新奇地打量着。这是在刚刚路边捡到的东西。

「没错，就是撬棍。就是这种，用来清除行进路上的简易路障【Barricade】，并推进故事进程的的道具。」

说着，我走近路障，用自带的动作【Auto motion】将路障击碎。

「虽然属于道具一类，但是却是不装备就无法使用的狡猾设计，在被丧尸追逐的时候估计会焦头烂额吧。」

「嗯——没有点STR属性的我也能装备哦。」

「所以说才仅仅是个道具而已。」

即便当成武器，如果只是撬棍这样的重量的话，多半连AGI型的亚丝娜也能装备吧。我们穿过被破坏的路障进入仓库中。然而并没有找到逃生通道或者地下暗道一类的东西，只是找到了若干弹药以及药草而已，类似宝箱房【Bonus Stage】的地方。

「头疼了啊……看来是不能绕路进去了。」

「这么说，果然还是得突破那个丧尸泛滥的地狱吗……」

「说是这么说，但是仅凭初始装备的手枪和小刀也太过困难了。要是能入手那种可以随意倾泻子弹的机枪就好了——」

真是的，初期任务就是这么离谱的难度。震惊的同时我也思考着潜入那个丧尸地狱的方法——

「……嗯？撬棍？」

感受着手上十分亲切熟悉的手感，目光落向手中。不需额外确认，确实是我之前暂时装备的「像是撬棍的东西」。

沉思数秒后，我恍然大悟。这不是剑吗。这种感觉，跟SAO和ALO，又或者是GGO里面以剑为分类的武器手感完全一致。

「啊啊。」

一瞬，我想到了一个攻略的方法。

虽然某种程度来说是比较奇葩的想法……多半在游戏管理者【Game Master】他们洋洋得意地运营时，脑中也不会想到这个方法吧。

---

⑥

「……喂，桐人君。真——的，要这么做吗？用这个？」

亚丝娜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向我确认了，我自信满满地点头道——虽然想这么说，但这次「这玩意儿」的成功率果然不能说是很高，所以我不禁避开了她的目光。

「啊啊，没问题的……大概。」

「刚才你跟我说大概了！？」

「如果是我和亚丝娜的话就应该能做到……不，如果不是亚丝娜的话我肯定不会提出这个方案的。」

我们再次回到那个围栏旁边，于被丧尸群堵住去路的玩家稍后处，小声密谋着。

「……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什么好反对的咯。」

看起来不是很情愿的亚丝娜嘴角微微扬起，轻声细语道。

「真没办法。就跟你一起吧。BETA测试结束后，要请我吃一个蛋糕哦。」

「……一言为定。」

虽然内心对想出的野路子并非什么正大光明的方法而感到抱歉——但同时，一种难以言表的激情也在我心里燃烧着。大概这就是所谓「玩家之魂」的东西吧。对于独创的，不曾被任何人所发现的攻略方法是否可行，对此进行检验总是一件令人兴奋不已的事。

「那么……我们上吧！」

随着宣言落下，我向着围栏直直奔去。在围栏前围观的玩家们的视线不禁被我们冲出的身影吸引。

「哦？又有挑战者了啊！」

「加油啊——！」

感受着身后的声援，在几乎就要撞上围栏的瞬间，玩家默认掌握的自动动作之一《拉鲁兹式登檐法》发动了。

跟SAO里的剑技原理十分相似，将身体交由系统控制就能轻而易举地蹬上墙壁，在一定的高度之内，仅需两三步即可飞跃墙壁。

随着悦耳的「哒哒」声，身躯沿着围栏扶摇直上，于空中华丽转体后，将自己投入了丧尸的地狱之中。

背靠围栏着陆的同时，我已从皮套中拔出了手枪。精准命中事先就预想好的，离着陆点最近的一头丧尸的头部后，紧接着自其右手侧由近至远，依次击倒另外三头计划内的丧尸。能在丧尸们反应过来之前就一击毙命【one kill】的也就仅此而已了。意识到我存在的丧尸们群起而攻，我倾尽弹匣中剩余的十二发子弹后再次击倒五头，一时间在尸群中创造了一个真空区。

然而与此同时，在场的其他丧尸理所当然地一拥而上。我不慌不忙地丢掉打空的弹匣，重新装填刚刚在仓库找到的新弹匣。在这个致命空当内向我袭来的丧尸，被从上方而来的精准爆头一发拿下。

是亚丝娜。

在飞越围栏，登墙的自动动作将要结束的瞬间，还未等落地就径直开火了。不仅如此，甚至一枪直接爆头毙命。

「好，目前还在计划之中。」

亚丝娜在神乎其技的凌空一击后悠然落地，那可以说是优雅的动作不禁令我双目圆瞪。

「……啊，没错。」

应该说不愧是AGI专精角色。在令人眼花缭乱的高速运动中不仅能够保持体态平衡，还能以细致入微的动作百步穿杨，不由得令人赞叹。她那将VRMMO中的动作如臂指使般的熟练度也不得不让人感到钦佩。在感叹亚丝娜身手不凡的同时，子弹的装填已然完毕，我再度架起手枪。

我们背靠围栏消除死角，我在右，亚丝娜在左，一同清扫丧尸群。至此为止都与计划一致，接下来才是问题所在。

「咔砰！」的一声，附近半开的卷帘门被振飞，从中涌出的第二波丧尸向我们袭来。

问题就在这里。以相比第一波加倍数量浩荡而来的丧尸们，即使击倒了先头的几只，也会被后方涌来的丧尸瞬间接近。即使漂亮地处理完第一波，也会受制于仅有十五发弹容量手枪的换弹时间。在这被围栏封锁的狭小巷内，并没有重振旗鼓的安全地带。即使想用自动动作的「登墙」撤退，也会被丧尸拽住脚踝拖下去的吧。

至今为止的玩家们大都是因为重新装弹的时间，又或是在应对第一波丧尸时使用了过多的子弹而迅速落败。如何突破当下的情况是大多数人烦恼的问题。

而我对此考量的作战是——将手枪收入皮套内。

「欸，喂喂！？他们居然把手枪收起来了？」

「喂喂，是要放弃了吗！？」

在观众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之时，我从背上抽出了背着的某个「武器」，装备在我的右手上。

没错——就是那个「类似撬棍的东西」。

---

「「「撬，撬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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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栏的另一侧传来不可置信的声音。

会这么想也无可厚非，但是对于我来说，手中的触感比起手枪来说早已烂熟于心。肃然将右手举起架势，首先盯上最近的一头丧尸，寄目光于其疾驰而去。

随即，丧尸就对迅速近身的我发动了近战追击动作，向我飞扑而来。向右躲过预想中的一击后，我直直冲入了其大开的中门。

「呜啊啊啊啊啊啊！」

瞄准作为弱点的头部，我用尽浑身力气用撬棍挥出一击。

撬棍本身适中的重量，加上以我身体为轴的旋转带来的离心力，以及手臂的柔韧性，加诸以上条件的撬棍即使在局促的小动作打击下也爆发出了十足的威力。

这个已经能被称得上是凶器的「类似撬棍的东西」在「嘎嘣！」的一声沉闷响声后，准确地命中了丧尸摇摇欲坠的头部。瞬间——

轻易将丧尸击飞了。

「咻」地腾空的丧尸，其破烂的躯体在空中几番旋转，螺旋着在地上又弹起两次，裹挟着周遭数头丧尸，「啪啦啪啦」地在地上滑出好远……当其最终停下的时候，已经是一动不动，发出无机质的光效四散消失了。

……瞬间，全场被完全的沉默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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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应是作为噬人的可怕存在出现的丧尸，在被仅作为推进必须任务存在的道具存在的「像是撬棍的东西」击败的瞬间，周遭理应没有意识的丧尸都像是震惊过度一般而停下了行动。

「「「唔欸欸欸欸欸！？」」」

以及理所当然的，不曾预料撬棍竟有如此杀伤力的观众们也发出了响亮的惊呼。

「……哦？」

对于稍显意料之外的威力，我自己也不禁瞪大了眼……然后意识到一件事。

这多半就是，那个了吧。 当初认为重量级枪械在游戏初期多半不会出场从而难堪大用的STR值，如今正大放异彩。

稍微瞄了一眼亚丝娜，就看到她以高敏捷的灵活身段两次命中丧尸后将其放倒。看来即便力量值没有我这么高，也可以将撬棍当成一件有效的武器。

——这样的话，能行！

与亚丝娜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微微颔首……我们便化身为歼灭丧尸的修罗。

「哈啊啊啊啊啊啊！」

一头，两头，三头；我们主动接近丧尸，在诱出他们的近战攻击动作之后将其躲避，一个接着一个地屠戮着敌人。

当然，虽然看上去只是毫无章法地胡乱挥舞撬棍，我们的行动实则遵守着一定规律。在击败一个敌人后暂时后退，再次接近并引出丧尸的攻击动作之后躲避，抓住空挡一击即退。

重点是专心躲避必须躲避的攻击，见缝插针地补刀，这才是PvE的基本方针——本质上就是轮换制。

毕竟敌人只是按照预设程序以某种特定攻击模式进行攻击的对象罢了。它们的攻击有迹可循，而且种类有限。只要不忘记基本的行动模式，我们就可以应对大多数初见的敌人。不，不仅仅是应对而已，在完全掌握了敌人的所有攻击模式和暴露弱点的时机后，我的神经也被磨练的更加敏锐，找到了手感，这实际上也挺有趣的──

「……做，做到了…！」

「哈」，意识到的时候，我们周围已经被一扫而空，仅剩死去的丧尸们四散出烟花一般的特效。

「真的做到了呢，桐人君……」

听着亚丝娜震惊的小声呢喃，我也松了口气。

「……看，看吧？我说过的？撬棍可是恐怖游戏和僵尸游戏里，最强的近战武器。」

「说是这么说，其实刚刚自己也没什么自信是吧？」

「嗯……嘛，虽然有点冒险，但是结果是OK的咯。」

……虽然说着果然如此，但撬棍仅仅一击就把丧尸直接击飞什么的，确实是没有想到……我在心里这么补充着，把撬棍背回了背上。

「——哈……？欸？撬棍？？？」

在骚动的观众之中，听到了一声呆滞的低语。

是丽香。眼睛睁得跟碟子一样滚圆，紧紧地贴在围栏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手中我这的物体，几乎是尖叫着向我们发问。

「这里可是最高难度的专业模式哦！？你们至今为止到底经历了怎样的MMO，才能临场瞬间想到这样的花招！？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

「欸？……这，这个……」

被问到是什么人还是有点困扰的。我在沉默了数秒之后，苦笑着耸了耸肩。

「跟你们一样，只是普通的玩家罢了」

对答案看似不是很满意的她抬了抬手结束了这个话题，我视线环视四周。

「好嘞，看似是没有丧尸会出来的样子了。」

在确认巷子陷入完全静默的我们走入了最里侧的民宅。其内有着一个小女孩，以及抱着小女孩不住颤抖的看起来是她父亲的男性。这对父女应该是真正的救援对象没错了。

「拉、拉鲁兹……!?　是来救我们了吗！」

「是的，这里已经安全了。我们会护送你到安全的吉奥尔为止。」

「哔哔」地响起了提示音，打开菜单后右下角显示出一个小小的通知。

「任务《救出幸存者》完成。距离世界任务【World Quest】开放还剩三个任务。」

「世界任务？」

确认到同样通知的亚丝娜，茫然地眨了眨眼。

「多半是为了开启新区域的关键任务【Key Quest】吧。开启世界任务的人，估计就是在BETA测试里离世界首通【World First】最接近的人了。」

话虽如此，一个任务就已经这么难了，还剩三个任务不得累死累活啊……与叹气的我相对，亚丝娜似乎十分享受这次的体验，挥舞着撬棍露出狡黠的笑容。

「嘛，不管有什么任务，只要有撬棍都是轻而易举啦♪」

---

⑦

「——我说啊……知道么？那两个用撬棍开无双的年轻人……」

在义勇兵团拉鲁兹的根据地——要塞都市吉奥尔里。于其一隅，专供义勇兵使用的昏暗酒吧中，幸存下来的BETA测试玩家们正低声讨论着最近的传闻。

「据说是，只用一根撬棍就击退了丧尸群什么的。」

「欸？撬棍？……是那个撬棍吗？」

「就是说啊。虽然可以作为武器装备，但本身不过只是道具之一的撬棍罢了。」

「听说他们以难以置信的速度，一个接一个地把那些丧尸都解决了。」

「但是，我还是觉得是把什么很相似的东西弄错了之类的……毕竟那些用撬棍挑战丧尸的家伙感觉好像还什么都没做呢就已经Game Over了哟。」

「……那这样说的话，他们手中的撬棍，难道是什么特殊武器？」

「那也不是，据亲眼看过他们使用『撬棍无双』的家伙说，确实只是普普通通的撬棍而已。」

「那……那又是啥啊……搞得我都不知道到底他们和丧尸哪个才是真正的怪物了……」

「然后，至今为止的三个任务，全是被那些家伙打通的哦……」

「那没得说了，他们肯定是VRMMO专精的超级高手了……！」

---

「……」

「……」

---

听着这些被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男人们的小声耳语，我和亚丝娜有如芒刺在背，缩了缩身子，不约而同闭上了嘴。

「呐……谣言好像变得离谱起来了的样子……」

对着压着嗓子如此说道的亚丝娜，我只能默默点了点头。

拜此谣言所赐，在要塞都市吉奥尔的众目睽睽之下，我们都不敢大摇大摆地装备撬棍了。

BETA测试开始已经四天。随着游戏进行总时长的上升，装备着像是霰弹枪和突击步枪这样武器的玩家数量也在逐步增加。然而我和亚丝娜还像是新手一样只装备着初始武器的手枪，这就显得有些突兀。

「嘛，怎么看这都不是正道啊。不过估计现在DWO的运营团队也该慌了吧？」

虽说是召集了VRMMO的老手们，但事先连个公告也不发布，就直接把所有BETA测试玩家一股脑儿扔进最高难度的恶劣运营团队，居然被一根撬棍搅得手忙脚乱；思绪至此心中不禁有些畅快——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我叫出了菜单，在面板上显示着最新的通知。

「世界任务《获取在老宅的重要笔记》已经开放」

打开地图，除却已经开放的《要塞都市吉奥尔》以及《克留亚城》，又新增了一处名为《老宅》的地方。

「接下来的任务是获取重要的笔记啊……不是拯救生还者类型的呢。」

亚丝娜开着窗口，同样确认着下一个任务的内容。

「这恐怕就是与那个可以使《毒苹果》失效的秘方有关的线索了吧。作为世界任务，应该会对故事主线有很大的推进。」

「那也就是说……」

与亚丝娜目光相汇，我点了点头。

「啊啊。也就是这个第一阶段的最终BOSS了。」

虽然不知道BETA测试会开放到什么程度，作为故事的一个小高潮却也十分合适。能获得BETA测试世界首通称号的玩家，多半就是最早击败早已等待在这《老宅》中的最终BOSS的人了。这么想肯定没错吧。我不禁咧嘴一笑，站了起来。

「出发吧。」

---

⑧

那是位于要塞都市吉奥尔几公里车程外，深藏于森林的一座西式宅邸。

同其他被毁坏殆尽的城市一样，荒无人烟，被遗弃的洋楼杂草丛生，藤蔓攀援，门扉坏损，窗户破碎；其中部分地方还能看出临时被木板加固过的痕迹，看得出来曾经历过殊死的抵抗。然而事到如今，这座宅邸已然毫无生气。

在我和亚丝娜公共的道具栏里，有一把《古旧的钥匙》。这就是用于开启挂在这濒临倒塌宅邸大门上的挂锁的道具。作为开启世界任务的玩家， 我们被赋予了最先进入最新区域的权利。

在紧闭的大门前，早已有一些志在首通的玩家在等待着解锁了。

「来了啊！撬棍组合！」

「呜哇，别叫这么大声啊。」

候场的其中一位玩家——修夜，把我的背拍得砰砰作响。周围的视线猛然汇聚过来，但修夜像是并不在意一般地观察起我们的装备来。

「说起来啊你俩，每次见你们都是装备着这些破铜烂铁啊……手枪啊，小刀啊，撬棍什么的……我的突击步枪，需要吗？」

……嘛，确实，在场的玩家们，大多都装备着突击步枪啊，机关枪，或是霰弹枪种种，都是在游戏初期能够获取的最为强力的武器了。与之相对装备着手枪的我们，就算是奉承都难以说是值得信赖。

「不，不用了，没有关系的……」

我苦笑着拒绝了他的提议。修夜虽然说是在扮演者「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人设，说不准他本身就是个好人罢了。当然强力的枪械是多多益善，但也不至于从他手里强取豪夺。

回过神来，用《古旧的钥匙》开启了门上的挂锁。锈迹斑斑的铰链发出「叽叽叽」的声响，开启了通往《老宅》内部的门扉。我迈步一马当先，其余玩家也紧随之后，穿过杂草丛生的荒废庭院后，打开了蔓枝纵横的大门。从入口向前延伸的木质地板散发着一股霉味，破破烂烂，已是被遗弃许久。

一如既往的毫无生气。不过，既然是所谓的「世界任务」，怎么着也该有着丧尸的大军存在吧，但诡异的是这里什么也没有。

「真安静啊……」

正当我这么说着，准备进入入口开始搜索的时候——

「啪嗒」的一声，像是什么湿答答的东西掉在地上一样。

「！」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被那东西吸引，那是一头丧尸……不，已经不能只称之为「行尸走肉」了。

全身披覆着苍白色的皮肤，原本应是面部的部分仅留下遍布红色毒疮的嘴，长长的舌头漾着湿润的光泽，从泛黄的牙齿中伸出半截。那用仅存的好似人类四肢向前爬行的姿态，已然成为了超脱出人形怪物的范畴—成为丧尸类怪物中上位种的某种「生物」。

这些生物啪嗒啪嗒地一个接一个从天花板上落下，转眼间就将入口塞满。

我迅速抽出背着的撬棍，迅速观察着四周动向。在这昏暗的入口仅凭视线所能确认到的就不下十只。不止如此，还有一些爬附在天花板上的家伙。

「噫……」

于此骇人光景之中，有人发出了小声的悲鸣，在那一瞬。

「叽吓啊啊啊啊啊！」

那生物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突然一齐向我们飞扑过来。

「——！」

对付行动缓慢的丧尸时还有瞄准的余裕，但这种生物不同。身手敏捷，不管是天花板还是墙壁都如履平地，转眼便会被近身，如触手一般的长舌就缠上了玩家的腿——

「呜，呜哇啊啊啊啊！」

霎那的功夫，就有数名玩家成了这怪物的食粮。

「桐人君！」

听到亚丝娜的尖叫，我轻轻点头回应。

这些恶心人的生物，爬满了从入口以至里侧走廊的每个角落，蠕动扭曲着。心想恶战将至的我不禁紧了紧手中的撬棍，就在那时——

「嘎叽」，传来了一声不祥的声音。

「欸？」

亚丝娜惊恐地眨了眨眼，在那一瞬—突然一声巨响传来，亚丝娜脚底的木板随之崩落。

「亚丝娜！」

我伸出的手就差一点就能够到她。接连崩塌的地面形成了一个巨坑，亚丝娜就这样坠入了其中。

---

⑨

那是一条昏暗的走廊。潮湿的空气与湿润的地板，伴着裸露的岩壁向前一直延伸。

「桐……桐人君……」

落入地下的亚丝娜强忍着不安，用标配的便携手电照亮前方，沿着黑暗的走廊前行。心中难免会思考地上的大家和桐人君是否安好，但能做的只有向前。掉落的地点有着相当的深度，用《拉鲁兹式登墙法》也无济于事。

地下的部分若仅仅以一座宅邸的标准来看，其大小以及纵深都十分惊人，就仿佛地上的部分都只是装饰一般。小心翼翼地在寂静无声的通道中前进时，突然，有什么东西闪烁着光芒。

「！」

亚丝娜不由自主猛地停下脚步，缩了缩肩膀。一看，原来只是墙壁上随意摆放的一面镜子，反射了便携手电的光。

「什么啊原来是镜子啊……」

是的，只是一面镜子……只是镜子罢了。如此自言自语着，心脏早已如打鼓一般砰砰直跳，亚丝娜咽了咽口水，停下了脚步。

毫无生气的昏暗走廊，映照着她背影的诡异镜子——就像是，预示着什么要发生一般，不好的预感。

「不……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这是僵尸游戏吧？只会出现僵尸的吧？所以肯定没事的……对吧？」

幽灵【那个】，不会出现的吧？

嗯，没事的。毕竟这不是恐怖游戏，而是僵尸游戏。迄今为止所有像是幽灵的东西到头来只是僵尸【Zombie】罢了。所以说肯定没事的——

但正是这种时刻，人类才会展现出其愚蠢的一面。脑中被恐惧填满的时候……反而会在见到恐惧的来源时放下心来。正因为心生恐惧，感到害怕，才无法无视其源头。恐惧心理反倒成为枷锁，会阻止她什么也不做就离开这个地方。

亚丝娜就这样僵在原地了数十秒，终于下定决心，鼓足勇气瞄了一眼镜子里。

遍布尘埃的镜面，映射出她绷紧的脸庞。仅此而已。「什么啊」，正当亚丝娜心里松了一口气的的时候—突然，映在镜子的一角，自己身后的某处，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

「……！！」

一位半透明的女子，正在诡异地微笑着。

「咿呀啊啊啊——————！！！」

亚丝娜爆发出不成人声的惨叫，几乎下意识地用撬棍轰碎了镜面，以物理方式将那恐怖的幽灵从视线中消除，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毋庸置疑，在这遍布那可怕生物的领域大叫，会招来怎样的后果。

周围黏附在天花板上的可怕生物一个个地接连掉落，阻挡了想要逃离幽灵所在地的亚丝娜的去路。

「叽吓啊啊啊——」

「别挡路啊啊啊 ！！」

那些令人作呕的生物的叫喊声，被亚丝娜如怒涛一般的一击生生截断。亚丝娜用尽浑身力气击出的撬棍，正中那凶狠咆哮着的怪物面门，直接将其生生碾碎在墙壁上，只发出「啪唧」的一声可爱的小小惨叫，就化作光效四散而去了。

而亚丝娜则根本没时间理会这些。即使是与各种怪物都战斗过的亚丝娜，也打心底讨厌Astral系──那些毛茸茸的，细长细长的，似真似假、难以理解的东西──她曾自信满满地以为DWO里绝对不会出现这些玩意儿，结果却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恐怖游戏元素打了个措手不及。

「明明说好了只出现僵尸的呀——————！！」

顺带一提，其实谁也没这么说过，但在恐惧与愤怒的交织之下，亚丝娜陷入了一种无我的暴走状态，噙着泪，一边狂奔，一边将袭来的恐怖生物一个个轰飞。

---

「呜呜……不要这样了……桐人君……你在哪里……」

不知跑了多久。声音已然嘶哑的亚丝娜面前，出现了一个半开的厚重门扉。

「……书库？」

偷偷瞄了一眼内侧，发现是一个排满了书架的房间。不管哪个书架上都塞满了古老的西方书籍，更深处还摆着一套有灯光照明的桌椅。尽管整个房间都看起来十分古旧，但那桌椅却异样的新，甚至还能看到桌上散落的若干纸张和羽毛笔。一切都布置得让人觉得最近有人使用过那张桌子，写过些什么一样。

「……啊啊，重要的笔记——」

突然，脑中闪过作为任务成功要求的《获取重要的笔记》一条，难道说所谓的笔记就在这里不成？亚丝娜小心翼翼地溜进档案室，轻轻触碰置于桌上的文件。微弱的光效闪过，正当系统判定物品所有权变更之时——

「咚」，背后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

亚丝娜猛地转过头来，看着面前的东西，悲鸣在喉头打转。

出现的是一个令人作呕的怪物。

「……！？」

那是一头全身青白，有着扭曲人形轮廓的生物。背生四条巨大手臂，不，甚至都不知道能否称之为手臂了，其末端有着如龙爪一般的巨大利爪，似乎稍稍挥动就能将敌人切碎一般。躯干部分则是宛如将躯体撕裂一般张开的血盆大口，没有头部。皮肤表面覆盖着粘稠的粘液，被桌上的台灯映出滑溜溜的光泽。

这就是那些怪物们的首领——BOSS怪物 《百手巨人》。

面对这等扭曲的姿态，亚丝娜已然失语。对于丧尸和之前那诡异生物来说，尚且还有显而易见的头部弱点，但这个BOSS怪根本连头部都没有了，根本无从知晓哪里才是弱点。霎时间亚丝娜架起的撬棍陷入无从下手的窘迫场面中。

「吓啊啊啊啊啊啊啊！」

百手巨人怒吼着，像是进入某种攻击的准备动作似的，两只巨大的爪子就要挥向茫然无措僵在原地的亚丝娜，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亚丝娜——！！」

瞬间，一道黑影刺入她的面前。

---

我在间不容发之际挺身滑入亚丝娜与怪物之间，架起撬棍奋力格开了那白色怪物挥下的一对巨爪。「乓！」的一声巨响在空中炸裂开来。

虽说躲过了这一击，然而敌人还有两只可以用于攻击的手臂。与之相对的我的双腕被撬棍携来的巨大反作用力震得无法动弹。

此时，百手巨人的攻击目标已然从亚丝娜转移到我身上，空出的第三只手已将仍处于硬直中的我锁定，准备一击将我碾成齑粉。巨大的爪子像是要将我的脑袋劈成两半一般砸下，就在那一瞬间——几乎可以说是同时，身上的硬直终于解除了，我迅速右踏，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利爪。未曾来及喘息，第四只手臂已经临身横扫而至。侧踏闪避刚刚落地的我只得强行扭转身体，挥出撬棍企图格挡——却还是差之毫厘。

第四只手臂上的巨爪，毫不留情地横扫过我的侧腹。

「……！」

深红色的特效华丽地飞散，仅仅一击便瞬间带走了我HP条的一半。

势大力沉的一击不禁让我瞪大双目。如果再完整吃下这样一击，估计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不愧是最高难度的BOSS。如果被卷入那四只手臂的连续攻击动作之中的话，几乎必死无疑。

「桐人君……！」

身后的亚丝娜发出了不安的呼唤。迅速确认后发现亚丝娜的HP还有一半以上，我轻轻点了点头回应。

然而，情况仍不容乐观。面对百手巨人的连续攻击，我唯一能使用的仅有手里的这一根撬棍。即使能防住第一击，也无暇应对那如潮水一般紧随而来的第二击了。就算再给我一根撬棍也好啊——脑中正心烦于这无可奈何的状况只时，突然间——

百手巨人已无声无息地迫近到我的眼前。

——好快！

与那巨大身躯完全不相符的敏捷程度打了我个措手不及。它向前直直刺出的巨大利爪几乎就要触碰我的鼻尖。

就在那时，突然响起了「哒哒哒哒哒！」地巨大轰鸣声。弹幕在我眼前接连不断地炸开，形成此起彼伏的特效风暴。

「！」

那是一波如怒涛般的全自动连射，完全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面对这样的攻击，就连百手巨人也不得不在低沉的嘶吼中退怯，放弃了单体攻击的动作，左右摇晃着身躯后退。

捡了一条命的我大口喘着粗气，看向子弹飞来的地方。

「尝试创造机会！接下来就用『那个』想想办法！」

伫立在那里的，是以那小小身躯双手挺着机关枪的丽香，100连发的弹链就这样缠在她的上半身。

丽香为了不让BOSS从受惊僵直动作中脱离，将残余的子弹尽数倾泻在怪物身上，不断将其击退置更深处。子弹带也消耗殆尽后，又灵活地操作面板将武器切换成霰弹枪，「铛！」「铛！」毫不怜惜地继续向BOSS猛烈开火。

「『那个』是？」我眨了眨眼，「哔波」，耳边同时传来了提示音。我急忙打开菜单画面，通知栏已经在最前展开。

「Reika发起了交易申请。是否确认？」

在点击了「Yes」的按钮之后，菜单画面上出现了一个十分眼熟的图标和描述，闪烁着光芒。

是「类似撬棍的东西」。

「撬棍……！」

正是仍在使用火力强劲的霰弹枪击退BOSS的丽香送来的支援物品。交易流程只要在接近目标玩家的情况下就会自动执行，也就是说丽香在冲入这个房间之前，就已经完成了与我进行交易的申请操作。对丽香的精妙设计由衷感谢的同时，一个疑问也不禁浮上我的心头，为什么要给我第二根撬棍嗯……难道说，她已经知道了我是二刀流的使用者？——正当我考虑着如此种种之时，丽香给我抛出了一个简单明了的答案。

「一根就那么强了，那两根肯定是最强的了！」

……真是受不了，丽香和修夜这俩人欢乐的性格还真是般配啊。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接受了丽香的交易申请。确认道具栏中出现了第二根撬棍的图标之后，我将其于左手实体化。

「亚丝娜！」

「嗯！」

读懂我意思的亚丝娜架起撬棍，站了起来。

---

「切，子弹用完了吗……！」

丽香咂了咂嘴，咕哝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看来是子弹消耗殆尽了。

至于百手巨人，在经历过刚刚那骤雨般弹幕的洗礼之后，仍没事人一般，HP还存有三分之二以上。且终于从受惊硬直之中恢复过来，摇晃着就要回到临战态势。

「哈啊啊啊! 」

这时亚丝娜飞身而出，用强力的突进技狠狠刺向百手巨人。

她手中所持的也仅是一根撬棍罢了，但那优美的刺击宛如挂着白银色的彗尾一般, 使人目眩神迷。这使无数丧尸饮恨的撬棍，面对百手巨人也同样有效。BOSS的四只手臂与亚丝娜毫无保留的突刺正面碰撞在一起，在猛烈的金铁交击之声中弹开。强烈的反冲力使得双方都被狠狠向后弹开，我卡准时机冲入。

「Switch！！」

与退后的亚丝娜错身而过，我两手架起撬棍，向着百手巨人猛攻而去。因亚丝娜的突刺失衡向后倾倒的百手巨人，仍尝试着用一个极为扭曲的姿势挥爪向我攻来。

右手撬棍弹开初始的一击，随即侧身踏步闪开紧随其来的第二击横扫，并立刻将双棍交于身前抵挡自右上斜斩而下的强力斩击。第四击……我已看破！

在这快速的攻伐交错之中，我的视线逐渐变得更为清晰。极度集中的精神使得连不过0.1秒的微小动作都深深刻印在我的大脑中。

第四击是由左右两侧双臂形成的夹击——然而我早已消失于那原定的落点。跃入空中的我紧贴着斩击的轨道，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一击。

随即，我用尽全力，挥动撬棍斩向了那攻击后陷入刹那硬直的两只手臂。被击中的百手巨人的手臂，发出「叽叽」的干裂声碎开。

「叽呀啊啊啊啊啊！！」

百手巨人痛苦地扭动着身体。摧毁了其双爪的我在着地时向前欠身平衡重心，扭转身躯，如发怒的公牛一般向前突进。

攻守易位！

「哈啊啊啊啊啊啊！」

腰部扭转到极限，将我所拥有的全副力量注入撬棍的轮转之中，用仿佛将地面都要掀起的力道自左下斜斩而上，向着另一侧的肩头狠狠砸进怪物的身体之中。随即其势不减，身体旋转一周，右手的撬棍又从左上方轰下。

这是已经被深深刻入肌肉记忆的动作——被称为《Double Circular》的高速二连剑技。

虽然只是作为道具存在的撬棍，但却确确实实地撕裂了枪林弹雨都无法奈何的百手巨人的躯体。异形的怪物发出了临终的哀嚎，随即渐渐止息。

「咿咿……叽……叽」

裂痕骤然游走于那蓝白色的身躯，在「哔哩」「哔哩」的声响中渐渐扩大，当裂缝遍布百手巨人的那一瞬间——「啪啦」的一声干涩声响中，BOSS怪物化为无数光效碎片，四散开来。

「……击败了吗……？」

仿佛回答我的问题一般，「哔」的一声通知响起。这并不是针对某个玩家的通知，而是全服公告。心头热血沸腾的我，机械般地打开了菜单窗口。一条通知出现在最前方。

「世界任务已完成」

---

⑩

「久等啦桐人君！」

「当啷」，随着轻快的门铃声，亚丝娜步入了咖啡兼居酒屋的《Dicey Café》。

「哦！」

在与店主艾基尔简单寒暄后，亚丝娜坐到了坐在吧台位置的我旁边。等到她点的饮料上桌之后，我轻轻举起已经喝了一半的杯子，亚丝娜也轻笑着。

「那么，为了庆祝拿到DWO最速全球首通……干杯！」

随着清脆的碰杯声，我们开始了简单的庆功会。

先前在通关了DWO的BETA测试之后，我们便早早地转换回了ALO，之后就再也没登陆过DWO。 不过BETA测试本身仍继续进行着，那些被强制退场的测试玩家们也安然复活，且大多享受着DWO的世界。

顺带一提，我们将作为最速首通奖励的超稀有武器《手持火箭筒》转让给了修夜和丽香。

「不过有亚丝娜一起真的是万幸。谁知道会有那么离谱的难度设定啊……」

「嘿嘿。我不是说了嘛，只是僵尸的话多半是没有问题的。」

看着亚丝娜那挺胸抬头的可爱神情，我脑中突然有了点子。

「啊，那这么说要是体验一下恐怖游戏的话，亚丝娜是不是就能克服对幽灵的恐惧了。」

「不·行。」

「说，说得也是呢。抱歉……」

对紧逼而来的亚丝娜，我识相的闭上了这愚钝的嘴。

「说起来，桐人君，你之前说对我非说不可的事情是什么来着？」

「啊啊……这个啊。」

在来这儿之前，我跟亚丝娜说有一件一定要告诉她的事情。用邮件解释起来太过麻烦所以还是直接见面的时候当面说明。

「实际上呢——」

虽然难以启齿，但确实非说不可。我对亚丝娜缓缓将事实道来。

---

「原来最终BOSS有专门的应对策略吗？」

亚丝娜那吃惊到变形的声音在店内回响，对着这预料之中的反应我不禁双手掩面。

「啊，啊啊……其实在百手巨人所在的BOSS房间的后方有一个火药库，按照策略来讲应该是二人小队中的一人吸引怪物仇恨，另一方则是尝试引爆火药库从而破除BOSS那麻烦的复数手臂，这样的设计。」

我也是在完成任务之后不久才得知的这个方法。据说在我们之后也有玩家尝试正面突破重生【Re-pop】之后的百手巨人，但均以失败告终；在得出蛮力突破希望渺茫之后，由复数的玩家一同协力，对《老宅》进行了一番彻彻底底的调查，最终发现了这个正统的攻略方法。

「……不过也是，毕竟这家伙也不应该是设计成由撬棍这种东西打败的啊……」

当我知道这个攻略技巧之后，也感觉像是被摆了一道一样。不过考虑到DWO组队的特性，本该预想到会有相应的策略存在才是。

「那这么说的话，其实根本就没必要特意让桐人君拿着两根撬棍冲进去不是吗！」

「嘛，嘛，反正都通关了，结果OK就好啦。」

对着义愤填膺的亚丝娜，我虚按双手试图平息她的怒气。

「……嘛，也是呢。结果是好的。反正玩的开心的话，其他也无所谓就是了。」

虽然亚丝娜还气鼓鼓地嘟着嘴，不过内心多半也没有看上去那么糟糕。看来对用撬棍击败丧尸这件事也是相当乐在其中。看着笑容满面地讲述着DWO经历的亚丝娜，我将杯中的意式冰摇咖啡【Caffè Shakerato】一饮而尽。

---

顺利结束BETA测试之后的DWO，在数月之后正式开服了。据说，在新手教程里就突然遇到二十头以上丧尸的情况，以及在游戏初期就要强行突破丧尸成群的关卡种种离谱设计都已经被修复。

以及根据BETA测试的反馈数据，正式上线之时也进行了重大调整。被认为「必须要修改」而引起运营方注意的，并非早期就能获取的，能够大幅降低游戏难度的机关枪，亦不是丧尸那千篇一律的近战攻击模式。

而是出乎意料的，是作为推进故事进度道具而存在的道具之一——「像是撬棍的东西」。

撬棍被设定的攻击力数值，被显著的削弱【Nerf】了。

……至于这一切到底是谁的责任，还是不要去深究了吧。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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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ream Game —— Crossover ——

在魔法学领域中有一类物品被称为「圣遗物」。指的是具有魔法功能，且无法通过21世纪末的现有技术复制的特殊奇物。

司波达也和司波深雪兄妹是国立魔法大学附属第一高中的二年级学生，去年九月，他们和同学一起卷入过圣遗物失控事件。那件被暂定名为「梦境演算」的遗物，因为吸收了人类无意间泄露的想子而启动，能使团体成员之间的梦境连接为一体，构建一个能相互沟通的架空世界——也可称为喜剧体验型游乐园。

由于至少经历了一万年的劣化，其沟通功能已然不全，为此，达也等人被迫经历了许多不必要的周折和尴尬，那些记录已经连同公元2095年4月至10月的视频记录一起被存档，这里不再详述。现在重要的是——

「……看来，我们又被卷进来了。」

「……是啊，兄长。」

兄妹二人再次陷入了由「梦境演算」创建的荒诞世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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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实中，他们刚刚经历了公元2096年8月的九校战。从富士回到家中的两人久违地睡在了自家的床上。而等他们醒来，兄妹俩已经身在深邃的密林中，并肩站在一栋砖造风格的独栋房屋前。

两人都是换了睡觉的衣物才睡下的，只是一人着睡衣一人着睡袍的区别。而此刻，深雪却是一身遮住了锁骨的白色长裙，而达也则是一身皮甲，外罩披风，俨然战士打扮。尽管在服装上被安排了「角色」，所幸次两人的意识还清醒，应该不会在醒来后被尴尬折磨了，这让兄妹俩都松了一口气。

「兄长，遗物到底是设置在哪里了呢？我完全不记得见过那种东西……」

既如此，最令人在意的，便是两人为何会陷入这种境地了。

「我也不记得有过。上次那件遗物应该作为危险物品受到严密保管了，那种特殊的遗物居然会被一而再地发掘出来吗？」

被这个疑问带动着，达也将特殊的「眼」投向了自己站着的地面。

「什么……？」

「兄长！？」

听到达也的低呼，深雪也被他的惊疑表情带得焦急起来。

「抱歉，吓到你了。可这是……」

达也那可以感知信息体的「眼」所看到的粒子与上一次不同，这次并非只有灵子。

「……想子和电子纠缠在一起？」

一直在安静等待兄长解释的深雪闻言，不禁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电子？这么说，这个世界是由电子技术而不是遗物的力量构建的虚拟世界吗？」

深雪问完后立刻意识到自己想简单了。

「啊，但是想子和灵子也在发挥作用对吧？」

达也蹙着眉，深情严峻地点了点头。

「嗯。但这种信息结构不是使用感应石进行信号转换完成的。它可以再现五感，应该是使用了比我们远为先进的技术。」

「会不会有隐藏了这种技术的组织？」

虚拟现实技术是各国激烈竞争的领域。如果在视觉听觉之外还能再现触觉和运动感，那无论在教育领域、通信或者娱乐领域都将具有巨大需求。

「不，应该没有吧。」

「那究竟是什么人…」

「还不知道。虽然有些假设，但讨论那些没什么意义。我们更应该考虑如何才能回到现实。」

达也再次用「眼」凝视。

「……与现实的联系仍然保持着。看来这个世界是遗物的技能和未知技术串线导致的结果。」

「这么说，只要醒来就能回去了吗？」

深雪带着松了口气的语气问道。

「能回去的。不过，我想应该和那次一样，需要满足一些条件。」

「条件啊……不知道这次要我们做什么呢？」

深雪一脸不堪回首地抱怨道。

见到妹妹的表情，达也忍俊不俊，但事实上，他断言「能回去」时并没有十足把握。

（……实在不行就分解电子结构。这样应该就能解除串线状态……）

他能够读取电子的信息结构，这也就意味着他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分解」它。

然而，他读取的仅仅是这个世界的结构信息。如果他启动「分解」，这个世界将部分崩溃。这就好比在一座结构未明的建筑物中随机摧毁支柱一样。随着串线的解除，「世界」可能会以预想不到的方式崩塌，而在其中的玩家，也就是他们自己，天知道会受到怎样的伴生影响。

（……使用「分解」只能是最后的手段）

为了不让妹妹察觉到他的不安，达也故意岔开了话题。

「对了，深雪，你还能使用魔法吗？」

「魔法吗？」

深雪小小地茫然了一下，但很快闭上眼睛集中精神，默默念出种种词汇，又用手指在空中画出各种符号，不断试错。最后她转向达也，带着歉意摇了摇头。

「……干涉温度的魔法依旧有反应。其他魔法像是被阻挡了，或者说一开始就没有被允许。」

「你说的反应具体怎样？」

「并没有魔法实际发动的感觉。应该说是模仿了魔法的发动……最近似的体验应该是在模拟器中，回溯其他人的魔法吧。」

达也他们现实中的模拟器还处在再现视觉听觉的阶段，但也已被用于魔法的学习。普遍认为，在学习新魔法时，通过回溯魔法发动的情形，可以更容易地掌握魔法发动的意象。

然而，这种方法有一个副作用，就是会让人误以为自己能够使用实际上无法使用的魔法。各所国立魔法大学附属高中对于模拟器的态度并不积极。反倒是在已经拥有魔法力的军警魔法师中，这种训练被广泛采用。

「模拟器啊……咒语和魔法阵，哪一个的反应更强？」

「咒语更强。不过，实际上有反应的只有魔法名的部分。」

「嗯……」

达也环抱双臂思考片刻，突然用左手指着最近的一株某种冷杉（的模型）。

「设置，装填5号。默认，加载。」

说完，他的左手发射出一种可视化的（貌似）想子弹。

想子弹击中冷杉树干后伴随着耀眼的光芒弹开了。树干表面留下了约十厘米深的弹痕。并不具有物理作用力的想子弹却对实体造成了损伤，这是在现实中绝对不可能发生的现象。

「兄长！？这究竟……」

也难怪深雪发出了惊叫声。

「……虽然这个现象出乎意料，但操作步骤如我所料。」

尽管达也也难掩惊讶，但其中也夹杂着一丝满意。这引起了深雪的注意。

「操作步骤？」

「嗯。你说在经典的咒语中，只有魔法名产生了反应对吧？」

「是的。」

「所以我推测这次的虚拟现实世界是通过语音命令输入的，只要按照操作CAD的步骤，就应该能成功。」

「原来如此……兄长就是厉害。我可不会有这样的思路。」

「这都多亏了你准确的感觉。」

达也笑着摇了摇头，再次用左手指向冷杉。

「2号, 加载。」

想子弹再次从左手飞射而出。然而这一次没有伤到树干。反而是留在弹痕上的想子烟雾被吹散了。

「嗯。无系统魔法被再现了。」

这次，他换右手指向旁边一棵树。

「选择，右手。」

指定右手的虚拟CAD。

「设置，装填1号。」

──将装填式的1号存储设置到CAD中。

「默认。」

──宣告不操作启动式选择器，直接使用1号启动式。

「加载。」

──开始加载启动式。

通常情况下，之后只要在体内的魔法演算领域建立魔法式，发动魔法便可。

然而，这次什么都没有发生。

「用这种方式无法再现‘分解’吗。看来如深雪所说，能够再现的魔法类型似乎是受限的。」

「我也试试。」

说着，深雪左手放在胸前，右手伸向冷杉。

「启动式十四号，执行。」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深雪，CAD的操作系统是基于英语的。」

「啊，对哦。」

深雪脸一红，以同样的姿势重来了一遍。

「启动式，14号。加载。」

这次她指定的魔法起效了，树的表面结起了一层冰。

「……不可思议。明明感觉不到魔法发动，却发生了与魔法一样的现象」

「因为这里是某种模拟空间。现象改变并没有实际发生，只是看起来发生了。」

「原来是这样。」

深雪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达也也继续忍俊不俊，但很快又紧绷起表情。

「尽管只是一部分，但既然可以再现魔法，总算能避免遇到暴力而无力抵抗这一最坏情况了。」

听到兄长的话，深雪的身体颤了一下。她没之前可没想到这种最遭的可能性──她被拖入了一个暴力的成人游戏世界。

「但是，我依然很在意。我们被分配的‘角色’到底是什么？」

「……兄长。我觉得纠结也无济于事。游戏应该会主动对我们发起行动的，在那之前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

说完，深雪朝着背后的砖造风格豪宅看去。

「是啊。也许里面有线索」

达也像往常一样将深雪护在身后，打开了房门。

屋里很暖和。直到这时，他们才注意到外面的气温相当低。

壁炉中有火焰舞动。桌上摆着空茶具。摸摸杯子，隐约感到温热。为防万一，他又摸了摸没有面向壁炉的一侧，证实了它不是被热辐射加热的。这表明这个杯子刚刚被喝空。

然而，这里没有人。达也检查了每一间房间，最终也没有找到屋主的踪影。就像玛丽·赛勒斯特号的复现（并非指事件本身）。

「看起来我们就是屋主了。」

深雪赞同了达也的观点。

「那我们应该只要等在这里就可以了。」

「是啊。随便乱动可能反而会拖更久。」

看到深雪不知为何很开心的样子，达也长长叹了口气。

---

屋内的环境与它的外表一样，与文明的便利无缘，住在这里真是处处不便。但深雪似乎乐在其中。

其中重要原因应该在于尽管受限，还是可以使用魔法。由于可以使用干预温度的魔法，生火烧水都很方便。虽然没有自来水，但宅邸里就有井。这样就不必在外面受冻，只需要费点力气就行。当然，打水是达也的活。

房子里同样有食物储备。这里似乎是极寒之地，食品库就像是天然的冰箱，堆满了新鲜的肉和蔬菜。让深雪特别高兴的是，这里同样收藏者各种各样的花草茶。「这样一来，我就不用担心兄长的茶了。」 看着妹妹脸带真心的笑容说出这句话，达也一句「还是多担心其他事吧」已经到了喉咙眼。

如同上次——也就是一年前——一样，这个世界不会产生生理现象。受惠于此，尽管会渴会饿，但只需吃喝便可，其他事全都可以不用理会……虽说被卷入这个世界本身也不算什么好事。

且不说深雪拿出新茶具，正在兴致勃勃地泡茶，达也开始继续调查房子。虽然已经知道没有别人，但他还是想找找有没有此次事件目的的线索。

最后，达也发现了一个（或者说一类）或能称作线索的东西。那就是这座屋内的家具、小器物、墙上挂饰和摆设上都刻有菱形印记。作为装饰图案太过简单了，或许是「ng」：代表北欧神话中的三大主神之一、丰饶之神弗雷的符文吧。

弗雷的神话中最著名的莫过于《史基尼尔之歌》，这是弗雷向世界上最美的女子：巨人族的盖尔兹求婚的故事。弗雷对盖尔兹一见钟情，便派使者史基尼尔去巨人国约顿海姆求婚。史基尼尔来到盖尔兹的父亲盖米尔的住处，解决了门口的一点冲突（应该是和盖米尔的手下打了一架），顺利将弗雷的话带给了盖尔兹。最初盖尔兹拒绝了弗雷的求婚，但在史基尼尔巧妙的说服（胁迫？）之下终于答应和弗雷见面，最终成为弗雷的妻子。

传说故事便是这样，但这次的剧本是否是以神话为蓝本写成的？诚然按照这个思路，深雪的确是适合扮演盖尔兹的玩家，毕竟是要扮演「比谁都美的女孩」嘛。

那么达也的角色是什么呢？有一种说法是，盖尔兹的兄弟是被弗雷杀死的。那时弗雷已经失去自己的宝剑「胜利之剑」，可见应该是发生在与盖尔兹结婚之后。那么，自己是不是要扮演被夺去妹妹，然后向弗雷挑战并被打败的角色呢？

又或者，自己是要扮演老丈人盖米尔，去反对这桩婚事？盖米尔似乎是个暴躁老哥，或者说暴躁巨人。史基尼尔到达门前时发生的骚乱，说不好就是用弗雷借他的胜利之剑打败盖米尔。自己是否就是要扮演这个阻挠使者的角色呢？

另有说法称盖尔兹的房间里有盖米尔放置的恶犬。也许自己是要扮演那恶犬？

（……无论如何，如果深雪扮演的是盖尔兹，那我只需要妨碍求婚就对了）

一年前那次梦境世界中，自己得到的角色简直太麻烦了。那次达也的行动动机简直糟透了。然而，这一次不知何故，达也感到一股蓬勃的斗志涌上心头。

第一天就在调查房屋中结束了。

而剧情的推进——第一个「使者」在第二天早晨出现了。

就在早餐过后，两人正在喝茶时，屋外传来一声爆炸。达也拦住了想要立刻冲出去查看情况的深雪，穿上了皮甲，又披上深雪拿来的披风。然后他拿起倚在门边架子上的长枪，打开了门。

门外，森林在熊熊燃烧。就在离火源不远处，站着五名身穿红色铠甲、手持长枪的男子。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在某种程度上是以灵子信号显化构成，他们周身裹着一圈火焰般的红色灵子光芒。看起来像是火属性的怪物或者火焰精灵——如果他们的铠甲上没有被烟灰弄脏的话。

「……是你们放的火吗？」

带着他们居然敢点火的无语，以及这种气温下居然能点着火的佩服，达也问道。但是这个问题似乎触动了对方的神经。

「你、你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你们设下的陷阱吗！」

面对男子们的质问，毫不知情的达也歪了歪头，然后立刻想起了盖米尔的宅院被火墙保护的传说。

达也脸上的那一丝理解的表情让五人确信，或者说，加强了对火墙陷阱是达也设下的误解。

「我们上！」

站在五人中央的男子——仔细看的话更应该用「少年」而不是「男子」形容——一声招呼，其他四人一齐大声应和。

五名少年整齐地摆好枪尖，一列横队冲了上来。这奇怪的战法让达也十分费解。

他们铠甲的材质似乎和达也身上一样，都是皮革的。但与达也身上只保护身体关键部位的护具不同，他们的铠甲几乎覆盖全身。也许正因为如此，他们的铠甲相当沉重。至少以少年们的身体素质——或者说设定上的力量数值——而言是超负荷的。

他们冲锋的步伐相当迟缓。

首先，长枪阵冲锋是反骑兵或者集团对集团的战术。并不适合针对徒步的单人。如果是骑在马上、坐在战车上、穿着机械驱动的轮滑鞋、或者同时使用飞行魔法等手段进行高速冲锋，那这个战术可能还会奏效，但如果只能达到小跑速度的话……

「啊！」

「呃！」

……就只能等着被各个击破了。

「这家伙，挺厉害！」

「冲锋不行！包围他！」

「你拖住他，等我们绕背！」

从他们拿武器的生疏手法判断，达也一开始以为这些少年是完全的门外汉，但听到少年们的对话后，他改变了看法。

五人中的两人已经被打倒，其中一人更是被刺中，受伤不浅，但他们依旧没有陷入恐慌。

——意外地，他们很适应战场。

（可惜了）

有经验，却没有技术。就像是在被迫使用不习惯的方式战斗。

尽管如此，达也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他自己也被迫穿上了陌生的铠甲，拿起了他不擅长的长枪。尽管有了去年的经历，让他分出了一点时间训练古典兵器，但长枪和刀绝不算是达也的趁手兵器。

无视试图绕到他身后的少年，达也径直向前冲去。正面牵制等待包围的思路并没有错，但如果一开始就打算牵制的话，进攻就会变得绵软无力。如果不能给对方制造威胁，那就只能算游而不击了。

对面慌忙刺出长枪，达也将枪尖一卷，紧接着，猛力将对方枪尖砸进地面，带得其人身体前倾。

而后达也侧身收枪，枪尖浅浅地刺中敌人的右肩。

少年惨叫一声摔倒在地。达也并未感到有刺中骨头的手感，让他感到一丝不自然，但他判断自己造成了符合预期的伤害，便转向右侧的对手。

左侧也就是达也背后的敌人挺枪刺来，达也以枪尾将对方长枪挑起，然后一个180度转身，正对着那个上身仰起，脸上目瞪口呆的少年。达也将他的大腿划伤，而非刺穿。少年发出痛苦的呼喊摔倒在地，但不知为何，却没有流血。

（这些家伙，外表看起来像人，但里面似乎是空的……？）

既没有骨头，也没有血管，只有泛光的粒子散出。这些粒子在空中逐渐消散。整个战场没有一滴血，显得十分干净。

达也转而对上最后一个少年。他已然僵住了。也可能是因为和达也的目光交汇，被震慑住了。

他已经丧失了斗志。但即便如此，他也下不了决心抛下同伴逃跑。

达也决定帮助这位少年摆脱眼前的困境。

他一个横扫荡开他的长枪，然后自上而下一个猛砸，将他砸进地面。

---

「兄长，结束了吗……？」

确认了不再有声音传来，深雪轻轻打开了门。五个人中受伤最轻的，也就是最后被砸中肩膀正在呻吟的少年看到深雪，仿佛忘记了痛苦一般屏住了呼吸。

「这就是……盖尔兹吗。这么说，这个不是盖米尔而是贝利？」

或许是深雪的美貌麻痹了少年的神经，又或是剧情动画期间痛觉被屏蔽了，少年停止呻吟，轻声嘟囔道。

达也闻言，皱起了眉头。

他用了「这」，而不是「她」。对自己用了「这个」，而不是「这家伙」。这个少年很自然地没有把达也和深雪当成人类。

「喂。」

达也将枪尖抵到少年面前。少年轻轻发出一声不完全的悲鸣，停止了动作。

「我有事问你。老实回答，我就不继续折磨你。」

少年睁大了眼睛。仿佛是觉得难以置信。

「该死……boss角色居然威胁我。」

（boss角色……原来如此，他觉得我是游戏里的怪物一类啊）

如果是这样，那么深雪在他眼里就是战利品了。难怪被当作「物品」对待。

虽然一个疑问得到了解答，但对这位无名少年不幸的是，达也想问的不是这个。

「为什么攻击我？」

听到达也的问题，少年一脸愕然。如果用要配台词的话，就是「这家伙在胡说什么」的表情。

「我再问一遍。为什么，不由分说就攻击我？」

少年依然没有回答的意思。

达也的座右铭是「少说多做，如果说了，那就更要做了」。他将枪刃抵在少年的脸颊上，往回一拉。

皮肤应手而裂，少年尖叫了起来。达也之前还担心如果屏蔽了痛觉，他这手就没用了，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可恶，如果不是这个区域禁飞，这种魔人型的哪有机会嚣张。」

少年一边哭一边抱怨。在某种意义上，他还挺有骨气的。现在看来，跟这家伙是没办法通过语言沟通了。

既然无法得到脱离这个世界的线索，他们也就没有价值了。达也收回了长枪，将少年们留在背后。

「开什么玩笑！」

「难道还空着手回去不成！」

回到屋里的路上，几声叫喊从达也背后传来，然后是逼近的脚步声。达也回头一看，不禁讶异。

刚才达也对那些红色盔甲的少年们造成的伤害，都不致命。但也没轻到能够立即行动。

是恢复力被设定得很高，还是他们有短时间内治愈伤势的手段……

脑中考虑着这些问题，达也的身体已经半自动地动了起来。以枪柄挡开少年的刺击，枪尖刺向少年歪倒的身体。

被刺穿胸膛的少年尸体变成一小团火焰飘到了空中。

（他们又不可能是魂灵，怎么特效弄得这么恐怖……）

然而，达也并没有感到恐惧。那个不知是魂灵还是鬼火的东西，并没有怨念残想之类灵动的感觉。

然后达也又重复了四次遇袭然后反击的戏码，总算回到了屋里。

---

看着达也一个个结果那些少年，深雪似乎并没有震惊的迹象。不流血也不留尸体的结果明显麻痹了人们对杀人的忌讳感，就像是一场电子游戏一样。因为呈现于五感的信息过于真实，即使一般人在挥刀开枪时也可能变得毫不犹豫。在这样的世界里待久了，有可能在现实世界里也轻易杀人，到时可就追悔莫及了。达也如此想到。

（……已经不再对杀戮有所忌讳的我，也没有资格高高在上地评论啊。而且，用于培养士兵人才还是很高效的）

达也转换了思路，呷了一口深雪重新泡的花草茶。

「兄长，有什么发现吗？」

等达也放下杯子，深雪隔着桌子问道。

「虽说并没有进行什么正常的交流，但我弄清了几件事情。」

达也正面转向深雪，回应她的注视。深雪不知怎么的脸颊微红，傻笑了一下，但达也没有深究，而是按照条理开始讲述从袭击者那里得到的信息。

「首先，这次的剧情是基于一个传说故事。也就是《史基尼尔之歌》。」

「……那是一则北欧神话吧？我记得是一个叫弗雷的神迷上了一个女子，把最重要的武器给了自己的侍从作为奖励，后来这件事成为了众神毁灭的根源。看来‘红颜祸水’的道理不问东方西方都会讲呢。」

「不，稍等一下，深雪。」

「嗯？」

看到达也把手指点在太阳穴上低下头，深雪困惑地歪头。显然她并不是在开玩笑。

「刚才的话你是从谁那里听来的？」

「是小学……大概五年级的时候吧。母亲教给我的。」

难得在谈论已故母亲时是带着怀旧而非悲伤，这还令人高兴的。但此时，达也却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泛起了一种堪称冰冷的怨怼，他真希望母亲至少把这个误导纠正过来再死。

「这种解释有很多不合适的地方。从某个角度来看或许是这样，但那个神话的本质其实是非常质朴的。」

「……是吗？」

「是的，譬如对主人的忠诚、以及对英勇冒险的传颂之类……」

然而仔细想想，用财产换取女性的芳心，或者用威胁逼她就范，这些也实在不能算质朴了。思及这些，达也开始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看到兄长不自然地闭口不言，深雪愈发困惑地看了过来。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回到现实世界后自己去读读原文吧。」

「……也对呢。」

深雪明显看出达也在寻找退路，于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这次剧情中截取的部分是…」

妹妹的体贴让达也一窘，却也重新振作起来，回到了正题。

「说服美女盖尔兹，或者将她强行带走的这一段。」

「难道说，我扮演的就是坏女人盖尔兹的角色？」

「不，我说了……算了。」

达也本想指出盖尔兹并不是坏女人，但那会让好不容易岔开的话题再次陷入循环，于是他克制住了。

「而我的任务似乎是阻止盖尔兹被带走。」

「哇……」

深雪将双手手指交叉着扣在胸前，莫名地露出了陶醉的笑容。

「…………」

尽管达也隐约能猜到妹妹在想什么，但实在不想亲耳听到妹妹说出口，所以故意选择保持沉默。

「……不过，仔细一想也挺奇怪的。」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尝试转变话题，。

「怎么奇怪呢？」

万幸，深雪顺着达也的思路问道。她多半是察觉到兄长有意转移话题，于是自己主动上钩了。

「在这座房子里，充斥着代表弗雷的符文‘ng’。这显然不符合盖尔兹嫁给弗雷之前的设定。」

达也举起空茶杯，将杯底的菱形文字展示给深雪看。

「这就是弗雷的符文啊。的确在很多地方都见过。」

「会不会是结婚后或者订婚后，盖尔兹由于某些原因与弗雷分开生活的情节？虽然我完全不记得有这样的情节……」

见达也陷入沉思，深雪小声地发表意见道：

「兄长，从某种意义上说，这里是一个角色扮演游戏的世界。剧情和设定并不一定要忠实于出处的。」

面对深雪这无比正确的论调，达也只好举起白旗投降。

---

五人组并不是早晨唯一一批来客。

第二波是七个人，与最初五人一样穿着红色的铠甲。他们也同样化为「魂灵」消失，没有得到任何信息。

达也正在面对的第三波来客，是装甲比此前来客更沉重的四人，以及仅穿法袍的两人，总共六人。

身披重甲的四人举着大盾向达也缓慢地靠近。达也不明白他们的意图。如果来的是四十人而非四人，或者在狭窄的山谷道路或狭窄的桥上，这样做可以防止敌人穿插包抄。但在开阔的地形中，而且仅有四个人，唯一能指望的效果就是遮掩他们背后的两人了。

（遮掩？）

在他意识到这种可能性的瞬间，此前只能作为杂音被认知的声音变成了清晰的语音。

「……盖尔·姆斯皮利」

声音来自盾牌之后，吟唱的是盾后的两人。

然后在看到一阵赤色光芒的同时。

达也丢掉、或者说是掷出了长枪，向一侧跳开并扑向地面。

并非从大脑发出的神经脉冲，而是通过意念向四肢传达指令。经过八云锤炼的身体，在虚幻的世界里也同样活动自如。

一次着地并没有刹住车，达也一共在地面上滚了两圈才站起身来。不经意间，他已经站在了盾墙的侧面。

而在他此前站立的位置上，一道火焰奔流疾冲而过。

他掷出的长枪不偏不倚地刺中了穿法袍的其中一人。似乎并非致命伤。那人仍然保持着人的形状，没有化为鬼火消失。

至于幸免于难的另一人，在那法袍深处可以看到一张几乎失措的少年的脸。但那个少年嘴唇颤抖着，继续清楚地念着咒语。

「艾克·弗雷吉亚·斯利尔·盖尔·姆斯皮利」

达也并不知道那是哪种语言，只勉强推测属于北欧地区。但不知怎么，他居然明白了其大致含义。

（投掷炎枪？）

敌人的魔法使──他不想把这种奇幻风格的玩家称为「魔法师」──已经完成了投射炎枪的准备。如果这是现实里，他应该在此时用术式解体或者术士解散来打断他的施法，但在这个通过语音识别复现效果的世界里，实在不知道无系统魔法能否及时迎击。

达也的长枪已经掷出，于是右手拔出一把称为维京剑的厚重单手剑，用左手抽出一把护手向前弯曲的格挡用匕首。

然后达也直接冲向持盾的前排。尽管他们每个人的身体都转向了他，但阵型朝向还没来得及改变。眼下达也处在一列横队的敌人前排的侧面。从他的角度看，目前敌军的阵形是一列纵队。所以不是一对四，而是四层的一对一。

达也首先维京剑砸下，击打在打头那少年的盾牌边缘。他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这把剑的性能、自己的技术或者剑的锋利程度，而是将维京剑当作棍棒使用。

不出所料，他并没能切断或劈开盾，但厚重的刀身充分起到了棍棒的作用。对方少年左手的盾牌偏到了右侧，把身体曝露给了达也。

---

达也左手匕首刺出，少年本能地把长剑格在身前，这正中达也下怀。

达也用匕首的钩状护手绞住了对手的剑。通过与前排的少年贴身近战，魔法使无法再投射炎枪了。

穿着红法袍的少年取消了魔法。达也是凭感觉查知这一点的。尽管不清楚为何能感觉到，但达也选择将这个疑问暂时搁置，匕首朝外一翻。对方少年的长剑居然还没脱手，但已经意义不大了。现在能保护这个少年的只有一身铠甲。

达也抬起了右膝。他身上的皮甲比他预想的要灵便。

他用的不是膝撞，而是先把膝盖一直收到胸前，然后顺势向上踢出。

达也的脚跟精准地命中了少年的下巴。

少年颓然倒地。达也将那少年作为踏板，顺便将其脖子踩碎，紧接着向下一个敌人发动攻击。纵队已经在横向展开，但还远不到半包围的程度。事实上的一对一还在继续。

「设置，装填5号。」

为了迎击下一次魔法，达也准备释放无系统魔法。使用本世界系统中通过数据再现的无系统魔法，能否击落本世界的魔法，达也一时失策未及确认。但是不可能毫无效果，这一点已经确认过了。接下来是只欠一场兼具实验性质的实战了。

达也念出的命令作用是抵挡「魔法使」的魔法伤害。然而他试图接触的披甲少年却误以为这是攻击他的手段。

少年的目光离开了达也的武器。光盯着对手的武器也的确不是正确的战斗要领。然而，将注意力完全脱离对手武器更是明显错误的。

达也故意用维京剑正面击打少年的盾牌。

披甲少年用力举盾抵挡，这使他的反应慢了半拍。他身体向后歪斜，盾牌一偏，暴露出无防护的腿。

达也以膝盖压了上去。

他并未感觉到骨折的触感。事实上，他甚至没感觉到那皮肤和肌肉之下有骨头存在。感觉更像是一块有一定弹性的树脂弯曲到了弹性极限。

尽管没有重现人体内部结构，但人的反应倒是重现了。少年大声惨叫着倒地，发出钝重的声响。

达也听到了吟唱的最后一节从侧面传来。看来敌方魔法使不惜误伤友军地念出了咒语。他转过身，只见红色法袍的少年向自己释放了魔法。

「加载」

达也对事先通过语音命令完成了选择的启动式下达了加载宣告。他左手指向飞来的炎枪。以炎枪的速度，达也如果想闪也可以闪开。但炎枪落地后蔓延的火焰就不好说了。

因此，达也选择赌一把。

通过高密度的想子破坏魔法式的魔法：术式解体。

也就是他此前未试验的，以想子弹拦截魔法。

在他笔直伸出的手指尖端形成了一颗光弹──可见的想子弹丸。仅在一瞬之后，它化成了一条光带迸射而出。

炎枪和光带在空中碰撞，一次物理性的爆炸被重现了。

面对这出乎意料的结果，达也停住了动作。简单来说，他是因为无语而愣住了。这是战斗中不应有的事态。达也慌忙重行摆好架势，所幸敌人没能趁虚而入。

包括披甲少年和穿法袍的少年，所有身穿红衣的敌人也都茫然地凝视着爆炸的中心。看来这在他们的游戏系统内也是不可能发生的现象。而且他们不知道这是游戏平台之间的串线，因而受到的冲击应该更大。

事实上，情况正是如此。

「刚才那是什么技能？」

「难道是BOSS技能的新机制！？」

少年们的注意力完全从达也身上离开了。达也决定利用这个良机进行实验。

「默认，加载。」

目前装填在虚拟CAD里的5号弹夹是无系统魔法。其中的2号启动式是「术式解体」，3号是「术式解散」，5号是「再成」，（不过这三种魔法即便没有CAD辅助也能自由使用）。而1号启动式，也就是默认设置，是「幻冲」。

一条拖着光尾的想子弹从达也左手释放出来。

现实世界中，达也的「幻冲」并无致命的威力，最多只能停止对手的行动一秒左右，最初试验时也只是在树干上开了一个洞，看来并没有受到游戏系统的加成。达也认为它是被再现为了与本来魔法力无关、拥有一定威力的另一种魔法。

但是，它仍旧能用。应该能暂时成为「分解」魔法的替代手段。

「默认，加载。」

由于需要时间发出命令，近距离战斗中难以使用，但在中远距离上则可以作为有效的武器。

（有必要验证一下有效射程）

达也用想子弹击穿了另一名魔法使，并对剩下的两名重甲剑士分别释放了幻冲。

魔法顺利穿透了盔甲，但无法穿透盾牌。

（这个需要注意）

确认实验结果后，达也用维京剑和格挡匕首的组合击败了用盾挡住想子弹的那名剑士。

在少年左腿受伤，无法行动之后，达也就将他留在了原地没有再理会了。

---

这一天，再也没有新客人光顾。达也和深雪利用这段时间，在庭院里验证了能够使用的魔法性能，直到太阳落山。

结论有三：

一，可用的魔法种类明显受限。这一点早已知晓，深雪能够使用的魔法仅有加热和冷却有关的振动系魔法，以及移动、收束、吸收复合系的治愈魔法。而达也只能使用直接操控想子的无系统魔法。而且这些魔法并没有真正施展，而只是在外观上再现了特定的魔法。除了部分例外，魔法的效果都得到了忠实再现，因此的确可以称之为「能够使用」。

二，再现达也和深雪所用魔法的系统，与红法袍魔法使所用魔法的系统似乎是不同的。当达的想子弹与炎枪相撞时的爆炸，似乎就是不同系统之间发生冲突导致的错误警报。而对于世界内部的达也等人而言，这一现象就被认知为爆炸了。

三，魔法的射程都有严格设定。尽管不同类型的魔法之间有些许差异，但大致在30米左右。超过这个距离，魔法将完全无法生效。暂时认为这种数据条件可能是圣遗物机能受到对方电子系统影响的结果。

总的来说，达也验证现实魔法和本世界魔法差异的实验收获了满意的结果。尽管游戏空间比现实更为不便让人觉得有些荒唐，但将现实世界的力量差异直接带入游戏也的确无趣。至少，对现实心存不满的人是肯定不会玩那种游戏的，于是达也接受了这一结果。

之前也说了，在这个世界不用为各种生理现象发愁。准确地说，这是因为不会产生生物化学反应带来的各种代谢产物。达也已经注意到，这次的世界也完全遵照这一设定，他记得去年被卷入剧场空间时，自己是流了汗的。但是这一次连汗都没有。回想起来，他切开他人皮肤时也没有流血。考虑到这一点，不出汗也不足为奇了。

因此，达也没有必要通过洗澡来洗去汗渍。但是战斗中在地上摸爬滚打还是让达也沾上了尘土。再加上这个世界很寒冷，让他产生了泡个澡来暖和身子的欲求。

宅子里同样设有浴室。那是一间往热石头上洒水式的湿式桑拿，屋里有木制的长椅。现在已经天黑了，兄妹俩判断接下来不会再有访客，于是决定吃饭前先洗个澡。

达也从井中打来水，将浴桶装满。

深雪则用魔法将一大块石头烧热。适合做浴桶的大桶一共两个，深雪为其中一个倒入温度合适的热水。

虽然没有找到肥皂或擦身体用的刷子，但在这个原本就不需要担心老皮的虚拟世界里，他们其实只是模拟洗个澡，想着温暖身体，冲掉污垢就好。于是兄妹二人都认为只带上毛巾就已经足够。

「兄长，您先去洗吧。」

「不，你先去吧。这里比我们那的三九天都冷，天也黑了。你应该觉得很冷吧？」

「但兄长身上脏得更厉害啊。要不，我来帮您擦背吧？」

深雪带着坏笑说到。达也立刻举起了白旗。尽管深雪说的像是玩笑，但他感觉如果自己不应声，她真的会执行。

桑拿浴本质上是为了促使人体发汗，但因为这个世界不会出汗，通过排汗来让身上污垢更易洗掉的效果是不用指望了。所以达也也没有采用冷水热水来回交替的正规洗法，而是在缓和身子、清理尘土后就结束了洗澡。

而异常就是在那之后出现的。

在深雪洗澡时，达也正待在壁炉前放松。

虽然觉得深雪洗得有些久，但她原本就是会洗很长时间的类型，已经在这个毫无娱乐设施的世界待了两天，而且深雪还没有达也那样的模拟战斗来活动身体，应该是在通过洗澡排解压力吧。达也这么想着，

直到浴室里传来了怪异的响动。

声音很轻。达也听出那是桶落地的声音，考虑到自己离浴室的距离以及浴室的门关得很严，这声音肯定不小。换作平时，小心谨慎的深雪不可能发出那么大的响动。

他猛然间察觉到一个事实，于是急忙站起。直奔浴室而去。他冲进更衣室，隔着门问道：

「深雪，发生什么了？」

考虑到可能是单纯手滑，他的第一声喊得并不响。但正如他担心的那样，里面并没有回答。

「深雪，你没事吧！？」

瞬间犹豫之后，达也打开了浴室的门。里面涌出大量的蒸汽，阻挡了达也的视线。待蒸汽散去，达也看到的，是躺在长椅上的深雪，哪怕脸色已经泛出桃红，肌肤依旧雪白。达也心中的糟糕预感变为了现实。

虽然盆浴也促进排汗，但终究不是专为此而设的桑拿可比。深雪那么喜欢洗澡，今天也自然是洗了很久。

问题是达也和深雪在这里都不会出汗，忘记了这一点的深雪一直想着在多待会儿，就这样一拖再拖，最后居然被热晕了。也就是，在高温高湿的密闭环境里中暑了。

达也的目光透出动摇，也不知是因为深雪的晕倒，还是因为她身上的浴巾已经完全解开。所幸浴巾并没有彻底掉落，而是很极限地遮掩住了最必须遮的部位。最糟糕的情况被避免了，但这不仅不令人高兴，反而让人不知道何时就会让他陷入另一种意义上的「最糟糕的情况」。

即便不考虑这个问题，深雪已经晕倒在那里。达也没有犹豫的时间和踌躇的余地。

（明明没有汗腺和血管，为什么还会中暑！？）

他在心中默默抗议这种不讲理的设定，但这毫无意义。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不讲理的虚构世界。虽然偷懒没有再现中暑的基础原理，但症状仍然被准确模拟，而且现在只是中暑晕倒的症状，搞不好什么时候热痉挛、大脑机能紊乱等热射病症状就会在深雪的虚拟角色上复现出来。

达也在尽量不触碰深雪身体──完全不碰是不可能的──的情况下用毛巾将妹妹包裹起来，用浴桶里的水将她从头淋到脚。然后他抱起湿淋淋的深雪走出浴室，前往自己的房间。他不顾床铺湿透将深雪放在床上，不关门的同时打开窗户。

寒风穿堂而过，卧室的温度瞬间下降。达也触摸深雪的颈部，发现她的体温明显下降了。虽然考虑到她没有流汗，理论上不需要补充水分，但为了安全起见。达也关上门去取水壶。

---

深雪最先感受到的是一种安心。

（是兄长的气味……）

实际上，这并不是体味，而是由于达也前一晚睡在这张床上留下的残留灵子。通常情况下，他会将其几乎无效化，以免受到多余的噪波干扰。但深雪作为精神干涉系魔法的使用者，不仅能以触觉形式捕捉灵子波动，还能通过嗅觉感知。她的嗅觉以「兄长的气味」形式感知了兄长的残留灵子。

她本想在这种绝对的安心感中入睡，但很快就被令人不快的潮湿感带回了现实。

（为什么床这么湿……？）

湿这个形容已经算相当保守，她躺的床简直是湿透了。

她试图坐起身，潮湿的布贴在皮肤上的触感，让她意识到自己目前的样子。她想要尖叫，但声音却发不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浴巾松垮垮地裹在身上，或者说只是在背后向前围了一下。而且还是躺在兄长的床上，身上沾是汗水。悲伤和喜悦化为强烈的冲击冲垮了深雪，让她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

「深雪？ 太好了，你醒了……」

听到说话声，她把目光转向房门口。房间里很暗，但不知为何，兄长的身影在深雪眼中特别清晰。达也手持水壶，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

「兄长，为什么啊！？」

思绪依旧在混乱着的深雪坐起身来，捂着胸口，把自己受到的冲击化为吼声向达也发泄着。

突然被深雪怒吼，达也瞪大了眼睛。对于一个刚从昏睡中醒转的人来说，她的气势相当足了。

「兄长，深雪很伤心！ 如果兄长想要的话，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不会拒绝的！」

这个妹妹究竟误会了些什么啊……

达也的意识中只能输出这么一行字。即使聪明如他，在面对意义不明的强大气场时，思考也被冻结了。

「只要您一句话，一句话！深雪肯定欣然向兄长献……」

「深雪你停一下！」

意识到妹妹即将说出的异常不妥的言辞，达也成功地在中途阻止了她。哪怕深雪的语速快到几乎听不清，但他成功阻止了深雪说出了「献」之后的字──很可能是一个「身」──这让达也都有点想给自己点赞了。

然而，情况还没有结束。

「你在浴室晕倒了。」

没有给深雪反击的机会，达也打出了名为「事实」的王牌。

「……哎？」

效果立竿见影。

深雪的激动情绪顿时消减，呆呆地看着达也。

而且是两臂两肩裸露在外，勉强遮住胸部的情况下。

必须尽快让她恢复理智，不然就没法看了。于是达也带着一丝同情开始向深雪详细解释事情的经过。

深雪因为亢奋而泛红的脸色逐渐变青，在达也讲到把她放到床上去拿水壶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几乎没有血色了。

「真的对不起！」

深雪突然在床上摆出了叩头的姿势。那是最高级别的道歉姿势。她的手放在贴到铺面的额前。当然也就没空去捂浴巾了。

「几次三番对兄长无礼，不仅给兄长添麻烦，还因为不该有的怀疑而斥责兄长，深雪……」

「别介意！ 我也没放在心上！」

达也在深雪将手从胸前移开的时候就别过头闭上一只眼，所以并没有看到深雪令人尴尬的样子，然而就算眼睛不看，他也能想象妹妹此时的状态。想象妹妹的裸体让达也感觉比偷看还要羞耻。

「我在客厅，整理好了再过来吧」

他强行拿出沉稳的语气说道。为了不看深雪，他特意转了一个270度，保持右眼闭着，也就是保持右侧的床始终不在视线范围内，快步走向了房门。

深雪迅速直起身，用双手抱住胸口，身体成一团的模样，达也当然没有看见。然而，这个场景清晰地在达也的脑海中浮现出来，这种想象构建能力对此时的达也来说简直是诅咒。他很想大声主张，这种原本用在战斗中弥补视觉盲点的技术在这种场面下完全没有必要起作用。

达也终于一步踏出自己的卧室。关上厚重的木门屏蔽了背后传来的羞耻尖叫声，快步走向客厅。

---

虚拟梦境世界中的第三天早晨。达也被窗外的刺耳噪音吵醒。

（还没回去……）

眼前是同昨天一样的临时卧室。达也确认自己仍然被困在梦境中，不禁想要叹气。

（看来果然是要完成剧情，解决必要的事件才能醒过来吗……）

光战斗是不够的，和妹妹的那个不堪回首的意外事件也不满足必要条件。

（不对，昨晚那个真的是必要的事件吗？）

如果真的只是个意外……一想到这，他就想要毫不顾后果地分解掉这个世界。

（反正所谓通关条件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不过，怎么一大早就这么吵？）

天空被厚厚的云层覆盖，根本无法通过太阳的位置判断时间。所以有可能已经不是一大早而是上午了，但达也现在的确还想再多睡一会儿，昨晚实在是太让人心累。

然而，尽管他在内心发着牢骚，但还是离开了不知为何毫无湿气残留反而暖烘烘的床。他迅速穿上衣服和皮甲，将维京剑和挡格匕首挎在腰间离开卧室。在玄关处，深雪正拿着他的长枪等待着他。

「早上好，深雪。」

「早上好，兄长。睡得还好吗？」

对昨晚的事情，深雪至少表面上已经没有介怀，这让达也松了一口气。

「嗯，睡得很好。」

深雪巧妙地利用有限的魔法，保证了床上没有水迹，这一点达也心知肚明。

「那就好。」

达也原本担心他话中的含义会让深雪回想起多天的事，所幸深雪似乎已经整理好了心情，这让达也松了一口气。去年他就因为梦中的事情尴尬了很久。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我会尽快解决的。」

达也用轻快的话语回应了深雪的轻快（？）话语，但他隐约觉得这次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换句话说，他觉得这次的一连串闹剧要就此解决了。

「祝您旗开得胜。如果需要的话，我也会出手帮助的。」

深雪也隐隐感受到这场戏剧的高潮即将到来。语气郑重地说道。

「应该不用劳动你，我去了。」

在深雪优雅地鞠躬送别下，达也打开通向屋外的门。

---

（这次是两拨人啊）

达也做出这个判断，是因为两拨人之间在外观上存在明显的差异。

一拨是他已经熟悉的全身红色的一帮人。然而，这一次不仅有少年，而且有一位红色灵子光效特别耀眼的青年……或者说是成年男性在领导他们。

而另一拨……则是一个打扮多样的队伍。

其中应该是最年长的野武士面孔的青年（？）同样穿着熟悉的红色。但是其他六人穿着的颜色各不相同。有水蓝色、黑色、泛着绿的金色、粉红色，发色和衣服颜色各异，甚至还有的带着猫耳装饰。而且最醒目的区别是，这一拨人中有女性掺杂其中。

不，这种表达可能不准确。从人数上来看，更应该说是女性中掺杂了青年和少年。又或者说，是由一个少年率领的美少女五人卫队——根据某个熟悉复古游戏的朋友的说法，似乎有一个固定短语叫做「美少女后宫」——以及他们的监护人，大致就是这种感觉。

达也交互观察了稍远处站着的两拨人，首先对领导红衣军团的魁梧青年喊话。

「想聊两句吗，还是废话少说直接打？」

或许是对达也的话感到特别意外。率领红衣军团的青年和率领美少女卫队的黑衣少年都开始在各自的团队里讨论些什么。虽然达也听不到他们说的内容，但似乎他们最后都决定了由领导者拿主意，红衣青年和黑衣少年互相对视了一眼。

青年把手放在了剑柄上。

而少年则双手向前一按表示稍安勿躁，同时苦笑着点头，好像在说「好吧明白了」。

青年似乎在说：「你明白就好」，手离开了剑柄。

通过眼神交流和肢体语言，回应达也询问的是黑衣少年。

「我叫桐人。你呢？」

听到一身黑的少年自报家门，后面的美少女卫队加青年一人脸上都浮现出问号。看来少年的行为连他的同伴都感到意外。

还没等达也回答，少女中的一位，那位粉色头发的少女「噗」地笑了出来。她的脸色就好像在问「你在干什么呀？」。

然而，对于她们来说这个行动出乎意料，但对达也来说，这是终于盼来的符合常识的反应。不过很遗憾，在当前的情况下，达也只能用一些不太符合常识的话语回应了。

「我并不知道此时应该如何介绍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笑点比较低，在自称桐人的少年身后，那位粉色头发的少女又笑了出来。她肯定是觉得达也是在故意装逼。毕竟达也本人也是这么感觉的。

然而，达也也确实没有别的答案了。在这里报上真名似乎没什么意义。毕竟他是被卷入这场「戏剧」的「演员」。

他的任务是阻止被分配了盖尔兹角色的深雪被带走，如果要强调与深雪的兄妹关系，那么他的角色就是盖尔兹的哥哥贝利。但是，如果强调阻碍史基尼尔的任务，那么角色就是盖尔兹的父亲，这座宅子的主人盖米尔。

考虑到这里，达也想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你的名字是桐人，那么这次的史基尼尔是那边那一组的青年吗？」

「史基尼尔？」

发问的是金发的少女。

「我是火精灵尤金。」

红衣青年回答了达也的问题。听到他的自我介绍，达也歪了歪头。

「火精灵？火元素灵？……啊，难道说这是你们那组的名字吗？」

与达也对峙的所有人闻言，都在各自的团队中面面相觑。

「无名氏先生。」

黑衣少年桐人对达也说道。达也接受了「无名氏」这个称呼，把目光转向了他。这时达也才注意到自己之前一时疏忽，居然没有注意到少年的肩膀上站着一个小小的带翅膀的少女，一个只能用小精灵来形容的存在，正在桐人的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以防万一我问一下，你是玩家吗？」

面对这个问题，达也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

「玩家是什么意思？」

少年桐人和与他站在一起的青年尤金听到达也的问题都皱了皱眉，显得有些困惑。可能是没有理解问题的含义。当然，达也并不介意费力多解释几句。

「如果你们的意思是，自主选定角色，按照给定的规则游玩的人，那我不是玩家。我站在这里，并不是我自己的意愿。」

达也听到了火精灵团队中传来了「果然是NPC吗？」的低声讨论，但他选择无视。他从昨天开始就被人当成游戏NPC了，与昨天那些连话都懒得说的少年相比，今天这些人的态度已经算好得多了。

而且，少年桐人似乎并未接受达也是NPC的判断。达也愿意继续对话，或许就是因为对此产生了好感。

「桐人君……这样称呼你可以吗？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不等少年桐人点头，达也就立刻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们是玩家吗？」

那位全身黑衣的剑士与背后的少女们以及红色的野武士轻声交谈后，转向达也说道。

「是的，我们是《Alfheim Online》的玩家。」

「《Alfheim Online》……是通过电子技术实现的虚拟现实在线游戏，我的理解对吗？」

「……是的。」

「果然是串线了啊。」

达也脸上露出理解的神情，紧随而来的是一阵感叹。

「不过，单凭电子技术就能构建出视觉、听觉、触觉完全再现的VR环境，并通过网络共享……看起来你们这边世界的技术，比我们那边先进得多了。」

「……什么？」

少年的脸上浮现出至今为止最浓的困惑之色。达也虽然注意到了，但并没有特别深究。

「我对在线游戏不太了解，但你们来这里是为了任务吧？」

站在少年身后，一头水蓝色长发格外引人注目的美少女并非对黑衣剑士，而是对他肩上的小精灵问道：「这个人真的不是玩家吗？」然而很遗憾，小精灵的回答并未能传到达也耳中。

「是的。我们是受弗雷的委托前来带回盖尔兹的。」

听到黑衣少年的话，达也再次陷入困惑。

「带回？盖尔兹已经和弗雷结婚了吗？这么说，你们不是史基尼尔？」

这次是绿金色头发的少女对少年桐人说道：

「哥哥，这个人好像误以为我们是为了另一个任务而来的。」

「另一个任务？」

虽然黑衣少年撇开了达也开始与绿金色头发的少女交谈，但由于达也也想了解其中情况，也就顺着听了下去。

总结他们两人的对话，事情似乎是这样的。

在这个世界的时间轴上，弗雷和盖尔兹已经结婚了。由于某种原因，盖尔兹已经去世。而弗雷放不下亡妻，就向手下的众精灵宣布，谁能从尼福尔海姆带回盖尔兹，就能得到奖赏。

（咦……史基尼尔的故事和赫尔莫德冥界骑行的故事混一块了啊。这么说来带着深雪去找弗雷的确是回到现实的条件？）

「桐人君。」

了解了大致情况后，达也出于好奇心提出了一个问题。

「弗雷承诺了什么作为奖励？毕竟已经娶到了盖尔兹，‘胜利之剑’应该早就不在弗雷手上了吧。」

「是『斯基德普拉特尼』。下一个任务要用到那艘船。」

似乎是气恼达也打算了自己与少年的交谈，绿金色头发的少女气鼓鼓地回答了达也的问题。

「就是这样了。」

之前一直任由少年桐人与达也对话的青年尤金似乎已经等不及了，拔出剑向前迈了一步。

「把盖尔兹乖乖交出来。不然的话……」

面对如此露骨的威胁，达也的眼神也犀利起来。

「尤金，请等一下。」

在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中，水蓝色长发的少女介入了进来。她将青年尤金拦在身后，看向了达也。

「我叫亚丝娜。」

她的自我介绍让火精灵一伙中传出一阵骚动。有的说「她就是……」，有的说「第一次见到活的……」有的说「比二次元数据还可爱……」还有说「哇，狂暴奶妈居然是美少女？」。达也面对这些充满既视感的言语，只能以苦笑沉默以对。

「亚丝娜小姐是吧，怎么说？」

「……无名氏先生，能让我和盖尔兹先谈谈吗？」

亚丝娜少女的话语有一瞬迟疑，似乎在为如何称呼达也而犹豫。最终，她好像决定采用恋人（？）的称呼方式。

「说什么傻话！」

亚丝娜小姐的身后传来青年尤金不满的抱怨。

「他不是玩家。也就是说，他是NPC。而且不是友好或者中立，而是敌对NPC，是怪啊！难道还有交涉的余地？」

「即使是敌对，之前也只是在遭遇袭击后进行反击对吧。就算不是玩家，但他也有自我意识。我不认为不能谈谈。」

亚丝娜小姐此刻背对着达也，全身都是破绽。而且她的队友们似乎无人戒备。也许这是一种信任吧。达也想到。

如果对方有意交涉，达也也并无不可。他的第一以及唯一的目标就是回到现实。为此，最要避免的就是僵局。也许让深雪去见「弗雷」就是事件完成的条件，所以亚丝娜小姐的提议对他来说很有探讨价值。

然而，他们玩的这个游戏似乎并不如此和平。

「如果他真有自我意识，那么交涉就更加不可能了！他到昨天为止已经干掉了我们18人。其中一个断了腿的就那样被扔在禁飞区，最终被残忍地冻死了！」

「……他不会治疗魔法吗？药剂呢？」

「用魔法的上来就被干掉了。」

毕竟是游戏，想想也是当然的，昨天的少年们还是安然复活了。听到青年尤金的话，达也想到的也就仅此而已。

「药剂用光的确是他的失误，但即便如此，跟这个既不补刀又不救治的家伙，不可能交涉成功。」

达也也有自己的说法。毕竟对面都不由分说打过来了，还期待什么治疗实在有些厚颜无耻，但如果因为这个就被判断为「无法交涉」，那他也只能接受了。

「那就按照刚才确定的，由我这边先上了，桐人。」

红衣青年队黑衣少年说道。

「亚丝娜，退后吧，把我们的做法强加给尤金有些犯规了。」

听到少年桐人的话，亚丝娜小姐只能不情不愿地退开。

「久等了啊，贝利。」

原来如此。看来青年尤金是从昨天那些少年那得知了深雪喊达也「兄长」的事。不过现在看来，青年尤金和少年桐人之间也就不是合作关系了。如果报酬是唯一的，那他们更算是竞争关系了。这样看来，通过商量决定谁先上，达也觉得这也算挺绅士的了。

同时，他也感到的一丝羡慕。对他们来说，战斗应该只是一种玩乐吧。在这么拟真的世界里进行杀戮，达也本以为背后有着更为血腥的意图，但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我再说一遍。把盖尔兹交出来。不然就不客气了。」

「不能交给你。」

达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青年尤金。如果是「让深雪去见弗雷」还好谈，「将深雪交出去」这种要求，达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

青年尤金似乎也不打算继续谈下去了。达也原本也不期待和他继续争辩下去。然而，对他来说，也有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

「就你一个人吗？」

「别把我和那群刚长毛的菜鸡混为一谈！我单挑解决你！」

青年尤金猛地向达也劈斩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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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自诩与其他人不是一个档次，青年的剑势的确比昨天的少年们犀利得多。他手中的双手大剑显然也不是凡品，而是类似圣剑魔剑之类的东西。

相比之下，达也手中的枪杆别说里面没有铁芯，外面甚至没有包裹皮革，只是普通的木杆。如果直接被青年尤金斩中，他的长枪可能会在瞬间折断或者砍断。

达也也并不打算正面接下那样的重击。他在垫步的同时旋转长枪，将枪杆抵在双手剑的侧面，避开斩击的线路。同时用枪尖和尾钉攻击敌人脚下，让对方无暇摆出十足的架势。

从昨天到今天的谈话推测，他们似乎最擅长的是飞在天上战斗。作为证据，青年尤金虽然剑术精妙，但脚步动作并没有那么细腻。说实话，达也判断青年尤金操控近战武器的技术比自己更高，但现在自己却靠着步法和脚踏实地时的身法勉强占据了优势。

青年尤金面露焦躁。或许让他真正恼火的不是无法发动有效的砍击，而是无法摆出完整的架势。同时，达也也在青年的战斗方式中找到了一些类似习惯的东西。青年尤金更倾向于保持在用大剑撞开敌人武器或者盾牌的攻击距离上……

于是达也故意露出一个破绽，青年尤金就从一个不合适的姿势发动了一次大开大合的挥斩。

达也向后一个垫步躲过，然后向青年迈步冲去，想抓住大剑挥过后毫无防备的时机。

红衣青年露出一个坏笑。

即便身体依旧失衡，青年却靠着单臂的力量从右向左一剑横扫回来。

一记没有用腰力的斩击，达也用长枪也能拦下。

但是达也并未用枪去格青年的剑。

他放手撒枪，以左手手刀砸向青年挥剑的右手腕。

青年的剑脱手飞出，从达也的背后掠过。

光是这样，达也的皮甲也瞬间被切开了。

刀刃已经切进甲胄之下。但在现实里，这也只是皮肉伤。达也完全没把这个不会流血的伤口放在心上。

左手手刀砸落之后，顺势抓住了青年的右手腕，右手手掌抵在对方下颚上。

随后左手一拉，用右脚脚跟踢在对方的右膝弯，然后扭动身体，将青年尤金的魁梧身躯整个卷起。

这是柔道中大外卷的一种变形。与标准的大外卷的区别在于，不是用腿扫倒对方，而是用脚跟压迫膝弯，防止对方贴身。并非抓衣领，而是用手掌紧贴对方下巴。拧转对方脖子的同时在将对方头部砸向地面……

伴随着一阵轰鸣，两人上下交叠倒在地上。达也在上，青年尤金在下。达也的右手仍然捏着青年尤金的下巴。

并没有颈骨折断的触感。

但是有得手的实感。

达也站起身来，而青年尤金已经站不起来了。

他还有呼吸。但是眼睛已经上翻，昏过去了。

一片寂静之中，达也捡起长枪，将枪尖对准少年桐人。

少年周身萦绕起一阵不可侵犯的黑色灵子光效，黑衣剑士拔剑了。

亚丝娜小姐想要伸手阻止少年桐人，却被金发少女和粉发少女拉住了。

达也保持侧身架势走出了十步。避免牵连依旧倒在地上的青年尤金。

少年桐人以谨慎的侧步跟随达也。

达也停步，少年桐人也停步。

下一瞬间，少年桐人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向达也突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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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也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误判了这个少年的实力。 少年很强。

用剑的技巧毫无疑问在达也用枪的技术之上。

也完全没有青年尤金那样步法上的粗糙。

他的剑势就像是年复一年每日勤练出来一般，毫无缺陷。

最令达也咋舌的是，伴随着剑光闪烁释放出的超常斩击速度。不，那已经完全超越了人类能够达到的速度极限。达也之所以还没受到深可见骨的重伤，是因为他能够在剑挥出之前就预测动势进行回避，并且剑光出现时无法中途改变方向，以及，在以那惊人的速度挥剑后少年的动作会暂时停止。

然而，虽说有这样的僵直时间，达也也无法趁虚而入。因为即便在剑挥出之前就开始规避，他也一次都没有彻底回避成功过。

看来已经没有余裕去选择手段了，他身上受到的剑伤多半已经接近极限。

黑衣剑士的剑再次闪光。

达也用枪杆迎上。

就在长枪即将被剑斩断的时候，他利用枪杆的弹性向后跃出。

虚拟的装填已经设定完成了。

「默认，加载。」

达也右手单手持枪，左手食指指向黑衣剑士。

可视化的想子弹射向少年桐人。

少年以难以置信的反射神经扭转身体。

幻冲的想子弹擦过少年的侧腹，撕裂了他的衣服。

第二发装填在达也的指尖。

少年以剑轻轻一振。

达也的幻冲射出──而少年桐人的剑直接劈开了那枚想子弹。

这出乎意料的场面，让达也陷入了僵直。

黑衣剑士猛冲而上。

达也下意识地将右手长枪扛到肩上。

他已经意识到黑衣少年使出剑光斩击时，是有一定规律的。

那就是剑光闪烁之前的动作都是一样的。

这并不是说剑光斩击总是以同一个架势发出。

而是在每一种剑路之中，起始动作都分毫不差。

达也之所以在这超越人类极限的剑速下依然没有受致命伤，就是因为早早地识破了这个规律。

他正打算做的事情就是单纯的依样画葫芦。

这只是个死马当活马医的办法，同时也是希望对多半防不住的下一击尽量造成一些牵制。

黑衣剑士的眼中表露出了惊愕。

少年桐人在滑步的同时调整姿势，左手在前，右手剑扛在肩上。

少年的剑闪出血红的光芒。

达也没有意识到。

他的长枪也带出了相同的光芒。

达也长枪刺出。

仅仅慢了些许，少年也刺出了剑。

达也的枪和桐人少年的剑几乎同时刺中了对手的身体。

达也的长枪穿透了少年桐人的左肩，

而少年桐人的剑则刺穿了达也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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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裂帛般的尖叫声响起。

达也不顾刺入胸膛的剑回过头。

不知何时，深雪正从屋门里探出头来看。

自己居然没有当场毙命实在很蹊跷，但区区这点小事立刻就变得无足轻重了。

深雪美丽的脸庞因为悲伤而扭曲了。

让妹妹露出那样的表情，作为兄长实在太失败了啊……

在逐渐淡去的意识中，达也挤出最后的力气。

在想子和灵子纠缠的电子网络中。

达也通过干扰其结构信息，「分解」了这个世界。

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就像数百块玻璃同时破碎一样。

达也的意识这一次终于被黑暗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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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兄长，兄长！」

那是亲爱的妹妹拼命呼唤自己的声音。

为了响应她的呼唤，达也的意识从黑暗的深渊中浮出。

「深雪……不要哭。」

「兄长，太好了！」

说着，深雪紧紧抱住了达也。

达也任由妹妹抱着，环顾四周。

这里是他的家，他的房间。

他依然穿着睡衣，而妹妹也同样身着睡衣，在床上紧紧拥抱自己。

墙上的显示屏上显示的日期，确实是他记忆中的那一天的次日。

客观来看，他好像只是正常地入睡，然后醒来了。

「睡过头了啊……已经赶不上晨练了吧。」

「兄长真是的……」

听到达也这么说，依旧抱着他的深雪带着哭腔笑道。

「深雪……你也看到了吧？」

问出这个问题时，达也无疑是带着一些犹豫的。

但是，他也不得不问。

「……是的。兄长，那时候深雪的心脏都差点停跳了……」

「那不是现实。你应该明白的吧？」

达也轻抚着深雪的头发，这样安慰道。

然而，深雪完全没有放开达也的打算。

（……哎，就这样吧）

说起来，水波正好回家探亲了。眼下不会有人来打扰。

达也决定让妹妹任性一会儿。虽说也没故意要让注意力避开深雪柔软纤细的肢体，达也还是思考起昨夜的那个奇妙的梦。

一开始是关于那个梦的秘密。也就是由电子技术创造的虚拟现实世界与由灵子形成的梦幻虚拟现实世界相融合的原理。以灵子干涉电子产物的技术可能性。

然而渐渐地，达也的意识还是转到了昨夜的战斗上。

与黑衣剑士的血战。他感觉已经很久没被逼得如此窘迫了。同时他也回忆起了，自己在那样的压力下，也因为剑与魔法的战斗而兴奋不已。

（如果是在这个世界运营的游戏就好了，那样我还有机会找那个少年雪耻……）

虽然不想再被卷入那个莫名其妙的世界，但如果能和他再打一场倒也不错。达也心中泛起了如此矛盾的想法。

──也不知幸或不幸，在那个世界再战一场的机会始终未能到来。而让达也和深雪做那场梦的圣遗物的秘密，也最终未能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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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死亡游戏脱落篇

暂无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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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名侦探小历 / 斑纹猫

暂无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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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t the Children’s Steps

这是又一个「如果说」的故事。

和我——桐谷和人本就体验过的众多事实有些许不同的时空，不得不以稍许“小一些的步伐”来行走的世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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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步伐差异这东西本就相当麻烦。

只是一个人笔直行走的话，说实话不怎么会在意步伐大小。以及在VRMMO中的话步伐大小能够替换成「移动速度」这个单词。角色的移动速度只与各种族的特性、数值分配之类的有关。也基本不会存在因为角色是男性所以脚更长更利于移动一类的事。

因此，在游戏内，极少有机会在意我想说的“步伐大小”。

反之现实世界里又如何呢。

说到男性会在意他人步伐的场景……果然，还是和女孩子一起行动的时候吧。

男性这种生物，和女孩子并排行走时，会有第一次意识到的东西。

那就是女孩子必须要以那么大的步伐走路。

强制令对方走快点会很不好意思。所以当然，自己会慌忙控制步伐大小，让鞋子在比往常更近一些的地方落地，同时尽可能不让对方察觉自己在有意关照她……

但是，这终究只是自己的体格更胜一筹的情况。

——那如果是反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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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吧——过去我被卷入SAO事件中的时候，是几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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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正确答案是，十四岁。我出生于2008年的10月7日。在SAO，也就是《Sword Art·Online》开服的2022年11月6日的这个时点，我是刚刚过完生日一个月左右的中学二年级学生。

我在自那之后的两年岁月间，在作为SAO舞台的《浮游城艾恩葛朗特》中持续战斗着。

这款死亡游戏终结于2024年11月7日。在艾恩葛朗特七十五层，我击败了身为最终BOSS的《神圣剑》希兹克利夫的那个瞬间。

也就是说，在SAO攻略完成的时刻，我的年龄算起来是十六岁。万幸的是，Sword Art Online世界与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相同。身体明明只长了两岁(即便如此这两年的岁月还是很久)，精神却体验了一、二百年的时光流逝——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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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抱歉——事实不是那样！

大意了。这就是所谓的情报误差。桐谷和人、《黑衣剑士》桐人在SAO通关时的年龄是16岁……不该是那样。

大家，也是这么觉得的吧？

没错。那个时候的我……要再稍微年少一些。

准确来讲年龄差了三岁左右。我并不是出生于2008年而是2011年，SAO开服时，我是小学五年级生，还只有11岁。

当然这严重违反了规章。

NerveGear的适用年龄大致是13岁以上。所以，我是稍稍使用了一些违法手段，获得了那个恶魔设备。

只是，即便我的年龄多少有些误差，现实也没什么不同。

我在两年后，以13岁的年龄击败希兹克利夫，从游戏中登出后，还在《ALfheim Online》【注：原文アルブヘイム・オンライン，但原作中ALO的假名原文似乎是アルヴヘイム・オンライン，不清楚是否为责编校对时未检查出的错误】，救出了囚禁于游戏中的三百多位SAO生还者。

在那之后，总务省的菊冈委托我潜入《Gun Gale Online》解决了「死枪事件」，这是本月的事情了。

现在是西历2025年12月。虽然我上个月才刚刚14岁，但和以SAO为契机交到的朋友们一起，每天都过着快乐的生活。只是，有一件苦恼的事……那便是我是所有人中最年少的那个。

最年长的亚丝娜现在是18岁，和我相差四岁，也有同伴中女性居多的原因，总有她们在小瞧我，或是太把我当小孩的时候。

正因如此，有时候我会想。

——和刚才提到的误差一样，我的年龄要是再大一些，和大家的关系一定也会全然不同什么的。

我的步伐很小。就算和女性同伴们在体型上没有大的差别，但精神上果然还是会感到自卑。

我想，长大成人后，像这样三四岁的年龄差大概什么影响都没有。

但是，现在的话。

现在，对于活在这个时点的我们来说，谁更年长、谁更年少，年龄具体相差几岁这种事，是出乎意料般重要的。

对于我来说是这样，以及，对她们来说不也是这样吗，虽然不会说出口，但仍有意识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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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好慢哦——，西莉卡。」

「啊，非，非常抱歉，莉兹小姐！」

呜呜呜……明，明明我也不是绕路过来的……！

归还者学校一放学，我就在十二月的寒天里拼命奔跑，登录进MMORPG《ALfheim Online》后，却发现熟人的大半已经聚在集合地《世界树城Yggdrasill·City》的旅馆里了。

虽然我气喘吁吁跑过来(和游戏中的「西莉卡」不同，在现实中戴着AmuSphere躺倒在床上的「绫野珪子」还没从全力奔跑的疲劳中恢复过来)，可是莉兹小姐已经一副要先发制人招呼我一拳的模样了。

「西莉卡。不用在意没关系的。」

随后向我搭话的是亚丝娜小姐。

和坏心眼对我说教的莉兹小姐不同，瞧瞧亚丝娜小姐的反应！

「不，不过迟到了是事实……」

就算如此迟到依旧是迟到。

感到自卑的我垂下头……。

「没事。虽然她说着了不起的话，但莉兹也是一分钟前才刚刚来的哦。」

「诶诶！」

「等……亚丝娜！要戳穿我也太早了吧！」

听到冲击性的事实后，我用责备的眼神盯住莉兹小姐，但她本人却向着亚丝娜小姐说些毫无道理的话。仅凭登录时间差了一分钟，就想要捉弄我……莉兹小姐，那可就有些太天真了哦！

「你说什么呢。没必要无谓责怪西莉卡吧。」

「但是，惊慌失措的西莉卡很可爱吧？」

「嘛，的确。」亚丝娜小姐轻轻点头。「那倒是真的。」

「不，不要被说服啊，亚丝娜小姐。」

「呵呵。对不起，我开玩笑的啦。好了，不要站在那儿坐下吧。」

「好，好的。」

我受到催促，坐到空着的椅子上。我们穿梭于世界树城Yggdrasill·City，在这里忙碌的成员是固定好的。单纯要做任务的话也会叫上艾基尔先生或者克莱因先生，但忙于工作的两人很少能在工作日的傍晚登录。

从结果出发，这个时间能来旅馆的只有学生组了。

我和莉兹小姐、亚丝娜小姐。以及——

「说了今天要早点来吧，西莉卡。」

黑发的男孩子以锐利的目光盯着坐在旁边的我。

今天的他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恐怕是因为我迟到了，直到刚才为止大家肯定都在集中捉弄他。

同伴中最为年少。但是，毫无疑问是处于我们中心的男孩子——

他的名字是，

「抱，抱歉，桐人君……！」

——桐人。

本名桐谷和人。年龄的话，现在是十四岁，事实上在学校相当于中学二年级生。

当然，只要桐人君也是《SAO生还者》，我们就在同一所归还者学校上学。我现在十五岁，因此桐人君的年纪只比我小一岁。在学习中学课程的只有我们两个，所以在世界树城Yggdrasill·City中学习的时候，我们两人自然而然会坐在一起。

不如说，除此之外我和桐人君一起行动的机会也挺多的……

「拜托了啊。诗浓那家伙总爱多管闲事很烦人啊。」

「啊呀。真敢说啊，桐人。你不是在学校成绩不太好吗？我不过是帮你看看学习情况，哪里让你觉得烦人了？」

「我，我是说啊……！」

桐人君吞吞吐吐地说道。

反之诗浓小姐脸上浮现出微笑。诗浓小姐开始玩ALO其实是最近的事，原本似乎是GGO——《Gun Gale Online》的顶尖玩家。桐人君被政府的人委托，去解决发生的案件时，听说得到了她不少关照。在那之后，诗浓小姐和大家的关系也变得要好，就这样在ALO里也注册了新角色。

「诗诺诺。不能欺负桐人君哦。」

坐在桐人君对面座位上的亚丝娜小姐微微一笑。

诗浓小姐面对那句忠告，只是耸了耸肩，

「哪里啊。我只是在疼爱他而已。」

「但是，不行。你看，桐人君在困扰啊。」

「是那样吗，桐人？」

「……嗯。」

「你看。在闹别扭了。」

亚丝娜小姐轻声笑着。桐人君立即不高兴地反驳道。

「我，我才没有闹别扭！」

「哦——那你是本来就这么孤僻吗？」

是连携技。诗浓小姐脸上也同样浮现出笑容，对慌慌张张的桐人君进行追击。相反，桐人君一副固执的样子，说着。

「也不孤僻！」

抱起手臂，对亚丝娜小姐她们背过脸去。亚丝娜小姐和诗浓小姐相视一眼，像是满足了一样呵呵呵地加重了笑意。

不知怎的，我也能理解这点。

固执己见的桐人君，很可爱。虽然我万般清楚这不是能让男孩子开心起来的形容，但我只能用这个形容来表达，所以还请原谅。

非常地，可爱。

能让人感觉到桐人君稚嫩的，只有非战斗的时候。

因为年纪、身高等等的也还在成长途中，视野也明显比亚丝娜小姐她们低不少。但是，一旦握住剑，桐人君周身的氛围便瞬间改变了。就我所知，包含大人在内，像是桐人君那么可靠的人一个都没有。大概，大家也都是这么想的吧。这样的他，一旦呈现出日常时惹人怜爱感的反差——

「啊！大家都已经来了啊～」

「莉珐小姐！」

这时门开了，熟悉的面孔到场。

金色艳丽的单马尾。端正的眉与眼——是莉珐小姐。

「……嗯哼。」

「桐人。对姐姐的问候呢～？」

「呜哇！不要突然抱过来啊，笨蛋大姐！」

然后，莉珐小姐还是桐人君的姐姐。

莉珐小姐本名桐谷直叶，和桐人君是现实的姐弟。对那样的莉珐小姐而言，桐人君是个可爱得不得了的弟弟——类似这样的感觉，总之从旁人看来两人也是关系亲密的姐弟。

不……和莉珐小姐不同，桐人君那边还没有那么亲密，大概？

不如说，莉珐小姐的「桐人君喜欢喜欢气场」有点太厉害了。

像刚刚那样的亲密接触总是很丰富，也经常看到桐人君满脸通红地抵抗。Sylph族给人身材纤细的印象，但莉珐小姐的虚拟体身材却非常好。被那样的人抱紧的话，就算是正值青春的男孩子，桐人君满脸通红也是无可奈何的——因为我并没有兄弟姐妹，对于就算是有血缘关系的人，是不是也会「害羞」这件事不太清楚。

看着像这样一起玩耍的两人，我无论怎样都会回想起，那时候发生的事。

我「西莉卡」和桐人君初遇时的事。

在艾恩葛朗特第三十五层《迷雾之森》中，救助了被Drunk Ape袭击的我的，那个一袭黑衣小小男孩的身影。

---

一道纯白的光闪过，一瞬便将剩下的两头猿人还原成光粒子。

——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他救了性命。

然而，并非一切相安无事。

在那个瞬间，我初次理解了为何说这个游戏是「虽然只是游戏，却不是闹着玩的」。

方才，我从围绕道具分配而争吵的小队中脱离，落到单独行动的境地时遭遇三头人猿的袭击，险些要被他们杀掉。

有三头以上Drunk Ape聚集的时候，他们可以使用个人的恢复剂回复HP，不断使用与其他猿猴切换的战术，因此作为三十五层出现的怪物，击败难度上升到了难以置信的程度。我并不知道这事，被逼到了脑海中闪过死亡念头的边缘。

然后，为了保护身处死亡的恐惧中动摇的我——一条脆弱的生命消散在我的眼前。

毕娜。

幸运的相遇后成为了我的《使魔》，也是我重要的朋友。

然而，毕娜已经不在了。

为了守护我这个愚蠢的主人，将自己的生命——

「……抱歉。」

他带着沉痛的表情低下头。

黑色的头发加上黑色的外套，还有很锐的嗓音。我一边拼命压低快要溢出喉咙的呜咽，

「……不……是我……太笨了……。谢谢你……救了我……」

一边缓缓摇头，对那人道谢。我意识到泪水划过脸颊，接着反应过来。

难道说，现在在我面前的，是一位女性？

虽然我擅自通过发型和打扮认定对方是男性，仔细看过后发现对方和自己身高相差无几。也就是说，以男性玩家而言，是极为罕见的瘦小身材。藏在偏长的刘海下的眼似乎很纯净，从轮廓来看充满了女性的线条纤细感。

不，但是——

「啊啊，对不起。被我这种小孩子救下了很不安吧。」

着黑衣的那人再次低下头。这个人似乎思考着和我的心中疑问完全不同的事情。

「我是桐人。不是可疑人物。」

「桐人……先生？」

「不用加敬称。我还只有十二岁而已。」

「十二岁！？比我还要小一岁……」

「诶，比我大一岁吗。」他眯起眼睛。「真亏我们彼此，能够活到现在啊。」

「是，是呢……。那个，桐人君，这样叫可以吗……？」

「嗯。那个叫法更合适吧。」

这么说着的他微微一笑。

——那一瞬间桐人君的笑容，至今还深深印刻在我的脑海中。

救下我的，是年纪比我小的男孩子。

而且年少的玩家大都在游戏初始点《起始之镇》过着同住的生活，我有听过这事，但不清楚更具体的细节。

但是，至少和我一样年纪，确实握着剑、外出冒险的玩家真的很少，比我小的更是无法想象。

十二岁意味着，还是小学生。

也就是游戏开始时的一年前还是五年级生……真的吗？

——这么小的孩子，要怎样，才能一个人在这个死亡游戏中存活下来呢?

桐人君似乎已经习惯一个人行动了。并不是像我这样，从队伍中脱离出来，最终变成一个人……

---

那之后，桐人君为了失去毕娜哭红双眼的我想方设法做了很多。

首先是告诉了我，在四十七层的迷宫区域《回忆之丘》中有让使魔复生的方法。但是，要能在四十七层安全地行动，我的还差了十多级。于是，桐人君不仅陪同我行动，还把自己持有的稀有装备当成礼物给了我。

我瞪大了双眼。

只能用无微不至一词来形容。对于才刚见面的人来说，能帮忙到这种程度完全难以理解

因此，仅有一瞬间，我怀疑了桐人君。

是否有什么企图，之类的。

Sword Art Online的世界里，女性玩家极其地少。正因如此，现实世界中一次都没有被告白过的我，也有络绎不绝的男性玩家，找了各式各样的理由向我求爱。

他像是不知该如何作答一样挠挠头，数次欲言又止。不过，最后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的样子，错开视线小声地说。

「……又不是漫画对吧。……如果你答应我不笑的话，我就说。」

「不会笑啦。」

答完后，我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

的确是一点想笑的意思都没有。

我当时确实是认真的。

然而，桐人君的回答超出了我的想象。而且不是好的意义层面，是坏的意义。要说他这时到底说了什么的话——

「你……和我大姐，很像。」

---

「住手啊，大姐！大家都看着呢！」

「诶—— ，有什么嘛。用不着害羞啦。」

「我没在害羞！我是说，在其他人面前这很不像样！」

身旁的桐人君和莉珐小姐一如既往地斗着嘴。

不花钱的话，ALO的虚拟体会从无数的变量参数中随机生成，这个世界的莉珐小姐和现实世界的莉珐小姐——也就是「桐谷直叶」小姐，老实说，外表并不太相像。但是，除去莉珐小姐的主要特征金发碧眼，还是有些相同之处的。

其中最主要的特征，便是与十六岁年龄不相符的出类拔萃的身材。

并且，每当我回想起那时桐人君的话，都让我忍不住疑惑。

——我和直叶小姐……有他说的，那么像吗？

事实上，桐人君说我和他的姐姐很相像的时候，我猜想桐人君的姐姐可能有着相当年幼的容貌。

我身材娇小长相也比较孩子气，被当成妹妹的时候比较多。所以我想，桐人君的姐姐肯定也是娇小身材，说不定和我一样，正在为寒碜的身材而苦恼，甚至萌生了亲切感。

但是，这份预感，像是侦探剧里会出场的无能警探做出的推理一样，错得没边。

桐人君和亚丝娜小姐他们通关了SAO后，桐人君去解救被囚禁在ALO中的亚丝娜小姐他们，这些事结束之后，我第一次直接见到了莉珐小姐，也就是直叶小姐，那时的事情清晰地刻在了我的记忆之中。

说真的，我受到了相当大的冲击。『我哪里像你姐姐了啊！这不是完全不像嘛！』我不止一两次想这么追问桐人君。

从体型到长相、个性、包括发型在内，不如说要找相似之处反而比较难，我和直叶小姐根本不是一种类型！

桐人君叫大他两岁（十五岁）的直叶小姐「大姐」，在旁人看来是关系相当好的姐弟没错。像现在这样，直叶小姐积极地去黏桐人君的情景并不少见。然后，每当这时，我都会想。

当时的桐人君，是想到了什么，才会对我说那样的话呢。

西莉卡身上的哪点让他联想到了直叶小姐——那对我来说，已经可以被称为是人生中最大的谜团。

要说有可能的，只能是当初的直叶小姐和现在的外表完全不同，和我有一点点相近的要素——老实说完全想象不了。

该不会是……当时的直叶小姐和现在不一样，有着与年龄相符的身材吧？

所以才会说出那句话……？

……如果有那样的隐情的话，我就没法追问桐人君把事情做个了断了。说不定，只能把这个谜团带进坟墓里了……

「（不管怎样，这是和谁都不能说的事情这点还是没变……）」

实际上，关于这件事，我连莉兹小姐和亚丝娜小姐都没告诉过。

不如说，根本说不出口。比如，像是莉兹小姐的话，谈了这事后，能想象到她说『桐人那家伙，其实是想找个借口接近西莉卡吧？』之类的话。亚丝娜小姐也不会坐视不理吧。作为当事者的直叶小姐，应该也没法对桐人君的奇怪发言保持沉默。

这么说来，发生了什么呢。

——是过去没见过的「捉弄桐人君」的开始。

话说回来，一旦大伙聚集到一起，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会开始戏弄桐人君。

该怎么说呢，那可以称作是我们还在SAO里时留到现在的余韵。

当时的桐人君，是位厉害到被称为《黑衣剑士》的独行玩家，他引人注目的不但是那卓越的能力和名为《二刀流》的独特技能，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在攻略组内最为年少」这件事。

明明是十二岁、十三岁的年龄，却强到可怕——但反过来说，没在战斗时候的桐人君，不过是个长相如同女孩子一样，只负责可爱的孩子罢了。

或许是他战斗能力太过强大了，大家总想以桐人君年幼的容貌作为谈话的开端。不仅是女生们，克莱因先生和艾基尔等等的男性们也是一样。『明明才这个年纪真的是太厉害了啊，桐老大！』我见过不止一两次，克莱因先生说着这类话，砰砰拍着桐人君的脑袋笑起来。

果然大部分的玩家都很宠爱桐人君，通过戏弄他的方式与他接触。那是因为，他实在是太强了，于是人们多少想从他身上找出点「讨人喜欢的地方」，这是人之常情也说不定。

这种倾向在诗浓小姐新加入我们后，更为显著了。在那种情况下，重新提起在旧SAO里时桐人君的发言可能不是太好。

可能会为大家提供「宠爱桐人君的超好用素材」。

那有点，怎么说……总觉得有些可怜了。

会这么想的，说到底也只有我一个而已，可能是因为我与平日里桐人君的关系和其他人不同。

从性格角度来说，我不善于捉弄他人、和人开玩笑，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但比起这些，我和桐人君只差了一岁，没有那么大的年龄差距才是最重要的。

从年龄相仿的男孩子身上感觉到「可爱」，想要捉弄他，我还完全没有这种程度的「大姐姐」自觉。从SAO那会儿开始我就一直依靠桐人君，甚至都不会对自己更年长这件事感到愧疚。

不如说，一直处在妹妹似的位置上更能让我安心，话虽如此，像是其他人一样稍微摆点姐姐架子的欲望也会蠢蠢欲动——

「啊，真是的！大家先出去会儿，作业完全做不下去啊！」

就在他这么说的时候。

桐人君挠挠头发，一副忍耐不了的样子，砰的一声拍响桌子后站了起来。

「西莉卡，一起到外面去一会儿！」

「诶？」

忽然被叫到名字。吓了一跳的我仰头看向站起身的桐人君的脸。

尚且年幼，但是比起初见之时——开始稍稍向大人靠拢的男孩子，垂下眼紧盯住我。

「去狩猎转换下心情。跟我一起来。」

「和，和我一起没问题吗？」

「当然了。因为——」

桐人君用颇有怨气的双眼，对着其他人的脸环视了一圈。

「因为其他家伙，似乎相当热衷于把我当成玩具这件事呢……好了，走了！」

「哇啊！」

桐人君没等我回应便握住我的手，向着旅馆房间的外面飞奔而去。

---

剑光一闪，与桐人君对峙的怪物化作雾气消散。然而，对手不止一只。盯准桐人君攻击后的硬直，另一只怪物吼叫着挥下武器。

桐人君提起左手的单手剑向上斩去，将怪物的那一击抵去。

用剑戟架开攻击——是格挡。

「Switch!」「是！」

回话的同时，我与桐人君交换了位置。切换（Switch）。在SAO中剑技发动之后会发生硬直。在这时通过类似替换攻击者的方式消除硬直，连续使出剑技从而击败强敌，原本是为此而诞生的战术。

在SAO中脚踩地面一对一战斗是基础，Switch对于一定层数以上的玩家来说是必须习得的技能，但在有魔法、可以通过飞行进行高速战斗的ALO中，并不一定要掌握Switch。

不过，像是这次与站在地面上拿着武器的亚人种怪物战斗的情况，Switch果然是一种有效的战术，而且我和桐人君也早已「习惯」了吧，在使用Switch的前提下进行战斗的场面自然偏多。

「呀！」

发动短剑的剑技，将另一只怪物也击败。我从如同玻璃碎裂的立体投影丛中拔出短剑，小声地松了口气。

「感觉不错啊。」

桐人君一边扫视周围一边对我说。

我们从Yggdrasill·City的旅馆飞奔出来，在附近区域进行了些琐碎的狩猎。狩猎本身并不是目的。硬要说的话，是被大家整了个遍的桐人君要发泄一下积攒的不满。

像这种事情，其实并不罕见。

时不时，虽然只在游戏里，现实中完全不会有，但我和桐人君会双人挑战任务。每当那时，我都会想——明明把其他人也邀请来就好了，之类的事。

但是，桐人君叫来的，不知为何总是我。

——我，和亚丝娜小姐她们不一样。

和亚丝娜小姐、莉珐小姐还有诗浓小姐她们不一样，我不是很强。

精神上也是，不管怎么说作为玩家的战斗力根本天差地别。

所以要成为“搭档”，应该还有太多不足的部分。即便如此桐人君还是选择了我。我并不知晓其中的缘由。

是为什么呢。

难道说，桐人君他，他对我……！

「（不，那还是不可能的吧……）」

脸颊上微微泛起红晕的瞬间，端坐在脑中某处冷静的我断掉了这个念头。发热的头脑一下子冷却下来，警告我忘乎所以的内心。

既然桐人君想把我当成搭档，猜测桐人君会喜欢我这种想法就越发没有意义了。

桐人君的身边围绕着很多出色的女性。我还没轻浮到认为自己能被他轻易地选中。

「西莉卡？怎么了吗？」

桐人君突然探头看向我的脸。我一直一言不发，沉默寡言的状态让他担心了吧。

忽地，我们四目相对。我看见一张如同女孩子般靓丽、温柔的脸。

但桐人君是男孩子，比我还要小一岁，所以身体还不是太健壮。

然而，却比我要强大、可靠得多——

「总感觉——，有点奇怪啊。我本来是想让你听我说说话才把你带出来，现在反倒是西莉卡看上去更像有话要对我说。」

「抱，抱歉……」

「不用道歉的。是没能察觉到的我不好。」

他说完后，一直凝视着我的脸。

鸢色的靓丽瞳孔——明明不过是ALO虚拟体生成的外表，这个世界的「桐人君」却和现实世界的桐谷和人君有着相似的眼眸。

「……也就是说，这时应该先由我来说吧。」

「诶？」

「很简单的道理对吧。西莉卡怎么看都是一副苦恼的样子。但是，哪怕让你现在立刻说给我听，也会有些『难以启齿』对吧？所以要由我先打头阵。这和平日在游戏里做的事一样。」

桐人君微微一笑。虽然听上去是玩笑话，但那副表情是认真的。他是真的在担心我，这份真挚的感情传达给了我。

「我的烦恼……嘛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西莉卡应该也稍稍察觉到了……大家，是不是有点太把我当小孩了，就是这件事！」

桐人君握紧拳头，像是大力发表宣言那样说道。

「原，原来是这样……」

「刚刚，你明显露出了『我已经知道了』的表情吧……」

「啊，啊哈哈……」

桐人君发出哀叹，一副困扰的模样。完全被读透内心的我只能苦笑。

「你惊呆了也是没办法的。说来说去，还是小孩子才会说的话……」

「才，才没有那种事呢！」

「不，有那种事！西莉卡也想象一下。如果，我的年龄再增加几岁的话——你不觉得有蛮多事都会发生改变吗？」

「如果桐人君，再稍微年长一些的话……？」

「对！想象一下！」

「那个……比如像克莱因先生那样的年纪可以吗？」

「不，不，那有点老……不是，有点太年长了！拜托再缩小一点！」

看来并不是要年长到成为大人的年纪。

偶尔在《Dicey Café》里的时候，克莱因先生会穿西服，对我来说那样打扮的桐人君也不坏，但是……

那样的话，由于现在桐人君是十四岁……是说十七岁左右吧。

原来如此，那样的话——

「西莉卡啊。现在，你在往我头顶上的方向看吧？」

「呜！？」

桐人君用危险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再次被读透内心的我理所当然地耸起肩膀。桐人君用强硬的口吻断言道。

「当然，要是没有好好长高的话可就头疼了！毕竟我现在的身高，和其他人比起来确实矮太多了啊！」

我觉得，现实世界的桐人君作为男中学生来说也是偏矮的那一类。不愧是比我这个只有一米五的人要高一些，但队伍里的女生们大半要比桐人君高。

只不过，我觉得这是无可奈何的事。男生迅速拔高个子的时候基本是在中学时代中期，因此在那之前女生身高更胜一筹的案例并不少见。

嘛，那个……虽然我的话从以前开始，一直都是这么娇小就是了？

话虽如此，即便这样，桐人君的身高比起我第一次在SAO见到他时还是长了不少的。说到底，我感觉十四岁的男孩子身高不到一米六，也不是那么罕见。从我个人角度来说，总觉得不用那么在意身高的事，然而……

「游戏世界和学校可不一样。SAO里基本全是大人吧？身高肯定是越高越好啊。嘛……你要单纯地说，我是觉得，如果长高了就不会被当成小孩对待了的话，也不全然是那样。」

桐人君嘟囔了一句。

「我也是拼尽全力的啊。然而刻意被人说『明明是个小孩却那么厉害』，我不能接受。现在回想起来，就只有茅场那家伙。愿意平等地对待和比现在还要小屁孩的我……」

茅场，茅场晶彦。他既是SAO的开发者，也是把一万玩家关进电脑空间中的罪魁祸首。然后，同时还是血盟骑士团的团长，希兹克利夫——

「大家也都是这样。为什么亚丝娜他们，不愿意平等地把我当成一个男性对待，而是把我看作一个小孩呢……？」

桐人君咬牙切齿地道。

是这样啊，我想。

这才是桐人君最想说的话吧。

桐人君是想和我们没有隔阂地相处。同伴间年长也好年幼也罢，他想要去除这种观念。

实际上，年长组的克莱因先生还有艾基尔先生和我们的年龄差，比我们和桐人君的年龄差还要大，但大家依然毫无隔阂地构建了关系。然而为何只有自己，会被人拿年龄大小来说事呢——桐人君肯定是这么想的。

对于这个疑问，我可以做出一个回答。

桐人君没有注意到。

正是因为大家最最喜欢桐人君，才只能用这样绕弯子的方法与他交流。

当然，这份「喜欢」，并不是单纯喜欢他这个人的意思。是把他当作男孩子、出色的恋爱对象的喜欢——那种层面上的。

我很确信。

不如说，这是女孩子间，不说出口也会自然传达到的东西。

只是迟钝的男孩子察觉不到罢了。

不仅是我，亚丝娜小姐也，诗浓小姐也，莉兹小姐也，说不定，莉珐小姐也——内心有着同样的想法。

但是，正因为如此。

正因为我们真的很喜欢桐人君，所以果然还是会在意桐人君的年龄。

恋爱和年龄差之类的无关，大家常这么说。比如，像是我们学校的前后辈关系的话，两、三岁的年龄差根本不是障碍。

但是，我们的相遇不一样。

我们并非是在安稳的学校中相遇——是在由剑与鲜血支配的死亡游戏中与他相识的。

所以平等地、用同样的目光面对他有些困难，应该是这样。

因为，桐人君明显是个孩子啊。

无论他多么强大，多么可靠，想象他长大后会变得多帅气，实际上那时的桐人君还只是个小学生啊。

我也有过类似的体验所以明白，很多大人都讨厌在关乎性命的地方与小孩子一起战斗。

加之在恋爱意义的层面，桐人君的年龄也有很重要的意义。

例如大他一岁的我，在SAO内有被男人追求的好几次经历，虽然只有一回，对方甚至突然向我求婚。

那么，如果说性别颠倒的情况下是不是也有类似的模式，那恐怕就有些不一样了。

女性正面向年龄有差距的男孩子表达好感，我感觉可肯定……是挺困难的事情。

亚丝娜小姐、诗浓小姐还有莉兹小姐，大家都没有直接将好感说出口过。

无论相遇的地点是在SAO中、ALO中还是GGO中。

然后，也意识到了迈出下一步会是多么难上加难的事。

如果像桐人君刚刚说的那样，他的年龄再稍稍大一些的话，大概谁都不会再抱有这样的烦恼了吧。

肯定已经有谁，陪伴在他的身边了，我想。以平等的目光相视，彼此的心紧紧相依，由此传达思念……

「（但是，那……大概不会是我，应该。）」

这是非常悲观的想法。但也是半分确信的预感。

因为，我根本赢不过亚丝娜小姐她们呀。

我矮小、软弱，成为不了女主角。

——我的「步伐」，很小。

没错，比任何人都要小。

所以与桐人君并肩而行的事，我大概做不到。我没有能追赶上他的自信。

甚至连他现在尚且如此幼小的时候，我也总是快被不安压垮。

现在的桐人君被大家当成孩子，所以恋爱的魔法还没有发挥作用。正因他怎么看都是个孩子，谁都与他保持界限，我们才能度过相互嬉闹的琐碎日常。

然而，情况可能一瞬间就会发生改变。

虽然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我们几乎每日都在一起，就算是有了细微的变化，也察觉不到。

但是，终有一日会有所察觉。

身体开始成长，他那像是女孩子一样的容貌，带上少许大人的感觉后——似乎就无法用现在这样的距离感与我们相处了。

我在想。

会这样想的，全世界一定只有一个人。

桐人君一直都是个孩子就好了，什么的。

——当他不再是孩子的瞬间，我很清楚，桐人君便会从我的眼前远走高飞了。

「……我觉得没有必要那么着急哦。」

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对他坐视不理。

「诶？」

「桐人君就是桐人君。现在或许确实是在成长途中也说不定，但已经足够帅气，真的又强大又可靠，该说已经是大家的中心了吗……不需要苦恼任何事哦！因为——」

桐人一副惊呆的表情看着我。我露出满面笑容，回答道。

「因为随着时间流逝，你一定会长成大人的。所以，那个……珍惜现在的时光也不坏不是吗？」

——令人绝望的现实，加上少许的希望。

我的笑容没有垮掉。

我并不是在扮演“好孩子”。

我只是有些固执罢了。如果此时莉兹小姐在场的话，应该会讲些『说得好啊』之类的话夸奖我。

确实，能像这样和桐人君保持关系，仅限于周围人还认为我们是「孩子组」的短暂时间内。

但是，我觉得那样就够了。

只要，将来某日变得超级帅气的桐人君——我能在他身后注视着那样的他的话。

我不想成为的，唯有桐人君的绊脚石。

在《回忆之丘》取得《生命之花（pneuma）》，让毕娜复活时的记忆在脑海中闪过。

帮助了我们之后，作为攻略组一员的桐人君想要回到前线去。

那个时候，桐人君是78级。相反我的等级是45——有着33级的巨大差距。

想和他一起走的心情十分强烈。但是，我没能对桐人君说出「请带我一起走」。满溢的思念化作泪水，我拼命咬紧后槽牙。

那是我逞强的表现。

只拥有小小的步伐，无法追上最喜欢的人，那样已经是我的全力。那是绝对不可能变帅气的弱小之人，拼尽全力的耍帅——

「……我，是不是太着急了啊。」

桐人君轻轻挠着脸颊，嘟囔道。我点了点头。

「是的。虽然是无意间的……」

「嗯——……西莉卡的话的确有道理。被囚禁在SAO那会儿的我明明还是个真正的小鬼，现在和那时比起来我还是长大了不少的啊。」

「是啊！因为我和桐人君在《迷雾之森》初遇的时候，桐人君怎么看都只像个女孩子嘛！」

与桐人君所说的话保持一致。

这样就好。

不——这样才好。

「哈哈……那个的话我自己也有意识到……。那时候，有把我错认成女孩子向我告白的混蛋，被求婚也是家常便饭。」

「诶！还有过被求婚的事吗？」

「是啊，有呢。只是『年少』还不够，貌似对核心MMO玩家来说，从『又强又年少』中感受到魅力的人还挺多。虽然不是我的本意，我被求婚的次数一只手都数不过来。那里面还有知道我是男性后再来求婚的家伙……哈啊。」

彻底陷入失落的桐人君和与之相反受到冲击的我。

难道说，桐人君在SAO时代，比我还要受男性玩家欢迎……？！

怎么会这样呢。这样突如其来的轶闻，没想到我作为女性的自信反倒被动摇了……

「……嘛，到了现在就只是笑话了。谢谢你，西莉卡。总觉得轻松多了。」

「那，那样的话就太好了……」

受到了冲击的我，只能做出暧昧的回应。相对地，桐人君脸上浮现出云开雾散的神情，

「我不再焦躁了。我一定会保持像菩萨那样的平常心，忍耐住亚丝娜他们的严酷捉弄，让他们瞧瞧。」

「很，很棒呢。」

「毕竟随着时间流逝，一定会变成大人的嘛。」

「是，是的……」

「也是啊。」

然后桐人君像是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也是，西莉卡也是……还正在成长当中呢。」

一瞬间，我没能明白他说了什么。

我瞪大双眼，看向桐人君的面孔。露出浅笑的桐人君回望我的眼睛。

「嗯？因为，我要是长到大人的年纪的话，西莉卡也会长同样的岁数吧？我也是，西莉卡也是，年纪还小，虽然还被大家当成小孩……但那也只是现在而已。身体也会渐渐成长，游戏水平应该也会变高吧。」

桐人君的话一下渗入我的内心。

我也？

会成长的，不仅只有桐人君一个……

「我们一起争口气，让比我们大的家伙们看看。对吧，西莉卡？」

桐人君说着，对我伸出手。

——那个瞬间，我看见了幻影似的东西。

恐怕是AmuSphere的轻微故障，细小出错的一种，但——熟悉的桐人君背后，出现了另一个半透明的桐人君。

而且，那个桐人君并非我认识的桐人君。显然身高要更高。长相虽然还有些接近女生，但无疑可以断言是凛然的男性样貌。

要说的话，仿佛是数年后的桐人君一样——

『————』

那个桐人君忽然伸出手，轻轻抚摸了我的头顶。

只不过是只半透明的手在那里。可是，为什么呢。总感觉十分地怀念，内心深处涌上一股暖流。

但是，我同时也清楚地明白了。

只有现在，只有这个瞬间——

不能为那只右手摸在头顶而高兴。

「西莉卡？」

「抱，抱歉！」

下一秒，另一个桐人君从视野里消失了，只剩下露出惊讶神情、对我伸出掌心的男孩子站在那里。

我缓缓点头，随后下定决心。

「是呢，桐人君！」

我决定紧紧握住桐人君的手。

我最喜欢的男孩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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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为止我一直觉得——不管他会用多快的速度，飞到什么地方去，我只要能在他身后远远望着他就好了。

觉得那便是我步伐的极限。

但是，说不定，实际上并非如此。

如果他对我伸出了手，两人的步伐便会一致。

不，不只是那样！如果我能更加大步，自己向前迈出步伐的话——

说不定，我就能追上他的脚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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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对吧。

桐人君。

不……桐人，先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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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这份诅咒要如何解除才好 —西莉卡与幽灵少女—

暂无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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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假如亚丝娜开了餐厅后，关于桐人立场的故事

「桐人君，我想开一家餐厅。」

「诶？开餐厅？为什么突然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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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我和亚丝娜暂时告别了为攻略艾恩葛朗特而持续奋战的日子，脱离公会《血盟骑士团》，正在充满自然风光的二十二层中的一个小村子里安静地生活。

远离战斗，悠闲度日，每一天都令人心安。

这样的日子要是永远持续下去也不错，我内心的角落开始出现这样的念头。或许正是看穿了我这样的想法，亚丝娜才突然说想开餐厅，而我则是一脸困惑。

「这实在是有点太突然了，为什么想开餐厅？」

看到我没有明白她的真意，亚丝娜继续说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想在这种新生活中找点新的事情做。」

「也就是开餐厅。」

好不容易脱离了持续战斗的日子，过上了安稳的生活，经营餐饮店听说很累人的啊。

这可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战场。我虽这么想，但亚丝娜已经决定了。

既然她想要开餐厅，那作为同伴我也会从心底支持。

「我持有烹饪技能，短时间内也能在这个村子里借用空房子。我们不是以此为职业的玩家，不需要拘泥于收支。客人每天限定一组，也没有固定菜单。而是为来的人定制菜单，然后据此采购食材，尽可能用心招待。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这样说的话或许也不错。」

就我和亚丝娜两个人经营这样一个小餐厅，也不需要招牌，知道的人就是知道。

客人仅限熟人。我和亚丝娜自己制作菜肴款待他们，看着他们一边笑着咂嘴，一边喝酒聊天。

嗯，确实不错。

「虽然没练烹饪技能，不过有我能做到的绝对会乐意帮忙」

「桐人君也会帮忙呀？谢谢！」

「不用谢。」

偶尔这么干也不错。

我没有在餐饮店打工的经验，不过有时候正因没经历过才会感到有乐趣啊。

「那现在尽快商量一下分工，没问题吧……？」

「哦，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尽管跟我说！」

听到我这么说，亚丝娜突然露出讪讪的表情。

「我会根据当天来的客人决定菜单，事先选择食材。所以从采购阶段开始就会专注于烹饪，因此虽然有点过分，不过除此之外的事能不能全部拜托桐人君呢……？」

「烹饪之外全部！？」

烹饪以外的话，就是从打扫开始，到店里的餐桌布置，然后是上菜洗盘子……对于没在餐饮店打过工的我来说有点……不！是相当困难的要求了。我不禁沉思了起来。

「……果然是有点困难呢。虽然可以的话我不想在做菜上妥协，但看来得调整下准备时间了……」

「不！我说过会尽可能帮忙了。男人绝不食言！」

「桐人君……！」

但是……这样一来我的职位就成什么了呢。职务范围超广的杂役……不不不，我被任命为了统管店里一切事务的店长。

正要与厨师长亚丝娜一同全力向成功迈进，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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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尘不染！完美！」

终于，亚丝娜提案的仅有两人的餐厅即将开业了。

她从事先调研的各个楼层的餐厅以及相熟的玩家那里采购了各式各样的食材和调味料，迫不及待地开始了烹饪。

我将这间亚丝娜租借的独栋房屋打扫得闪闪发亮，然后装饰成了餐厅。配置椅子和桌子，将全新的桌布从储物空间中取出。正因为每天只有一组客人，才更考验品味。

然后在店面中央摆上花瓶……亚丝娜没有选定花的品种，着实让我苦恼了一番，最后还是将眼前的红花摘了回来。从储物空间中取出，插满花瓶。嗯，不错。

「桐人君，准备工作还顺利吗？」

从厨房出来视察的亚丝娜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白色基调的厨师服，外罩红色围裙，这一搭配仿佛让人看到了过去「闪光」的身姿。

她同时戴着高高的厨师帽，脖子上围着红色的领巾，一身动真格的装束。

「怎么样？」

「非常合适，令人赏心悦目。」

「说什么呢。」

亚丝娜轻声笑道。

「话说回来这衣服从哪里搞的？」

「朋友给我做的。」

「啊……难道说是？」

脑中浮现出我们二人共同的朋友的身姿。

亚丝娜似乎很中意这身厨师打扮，笑着转了几个圈，向我说道：

「桐人的份也有。」

亚丝娜说着将衣服实体化后递给了我。

「特意为我准备的？谢谢。」

道谢之后我立即换上了拿到的新装备。

白色的翼领衬衫，黑色的马甲和裤子，加上黑色的短围裙。

我的服装以黑色为基调，虽然对于这种没有穿惯的服装还有些不知所措，但也因此感到某处悬着的心放下了。

「……我穿这个会不会有点奇怪？」

「没这回事，没问题。很适合你呢！」

「是吗……」

嘛，亚丝娜都这么说了……正当我冒出这样的想法——

「哟！桐老大。」

今天的客人克莱因就光临了。

克莱因是我在Sword Art Online公测首日结识的熟人，现在是公会《风林火山》的会长，也正作为攻略组的一员共同战斗。

「怎么突然想开餐厅了？」

「只是想稍微歇口气。」

克莱因全身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过说起来桐老大，你这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你这话可真难听。」

亚丝娜小姐，果然不是没问题的……

「你平时总让人觉得很心急，偶尔这样或许也不错。」

「克莱因……」

这时店里的厨师亚丝娜从厨房中走了出来。

「欢迎光临，克莱因先生。感谢你特意抽空来这里。」

「噢！这副打扮意味着我可以期待亚丝娜做的菜了吧！我还想着要是桐老大做菜的话该怎么办，这下我特意留着肚子来算是值了！」

「……今天的克莱因，是不是太犀利了？」

「嘻嘻，克莱因先生喜欢的东西我已经从桐人君那里听说了，我会尽力准备，让你满意。」

「噢！我很期待哟。」

亚丝娜说罢，认真地向克莱因鞠了一躬，然后向厨房走去。我一边目送着她的身姿，一边将克莱因领到座位上。

「桐人君，第一道菜完成了哦。」

「明白。」

看来第一道菜已经完成了，我走到厨房去取餐。

「桐人君，拜托你了。」

「交给我就好。」

亚丝娜说着端过了第一道菜。也是这个餐厅名副其实的第一道菜。

「久等了。头盘是应季蔬菜和食用花卉的沙拉。」

第一道菜是前菜，将应季蔬菜和可食用的花朵如绘画一般摆入巨大的白色餐盘中，再挤上果冻状的酱汁。简直是艺术的菜式。

「（亚丝娜干劲十足呢）」

追求的不仅仅是美味，菜式的美感也精益求精。

克莱因从各个角度将菜观察了一遍后，第一句话便是——

「这花能吃的吧？」

……对于克莱因来说可能有些难以理解！？

「可以吃哟。嘛，虽然我也没吃过。」

我想比起作为前菜的沙拉，克莱因可能更喜欢之后的菜式。

「桐人君，下一道菜拜托你了。」

亚丝娜的呼声从厨房中传来。即使站在桌边我也能闻到第二道菜的香气，是克莱因喜欢的。「那个。」

「很烫的，端过去时小心些。」

「交给我！」

这可是端着就会勾起食欲的一道菜。

「久等了。第二道菜是干番茄罗勒玛格丽特披萨。」

我说着将披萨放在桌上，看到克莱因正两眼放光，发出「哦哦！」的叫声。

「开服那天你不是没吃上披萨吗？所以我就和亚丝娜商量后决定给你做披萨。」

「桐人……这种事你竟然还记得！」

我们商量该邀请谁时，亚丝娜曾问我克莱因喜欢吃什么。

于是，我就想起来SAO开服当日克莱因点了披萨外卖却因为被困死亡游戏没能吃上的事。

「我开动了！」

克莱因从热气腾腾的披萨上取下一片，吧唧咬了一口。然后看着芝士拉出长丝。

「嗯嗯~！太好吃了！干番茄浓厚的甜味与酸味与芝士超级搭配！」

看起来很中意亚丝娜手工制作的披萨。

而且这个披萨就该配——

「克莱因，吃这披萨应该配这东西吧？」

我递给克莱因一个玻璃杯，然后将黄金色的液体注入其中。微小的气泡泛起，在房间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对，就是麦芽啤酒。

亚丝娜之前说如果是克莱因的话恐怕比起白葡萄酒更喜欢麦芽啤酒吧。看来是猜对了。

「桐老大，你是真懂啊~~~！咕咚咕咚！果然缓解一天的疲劳还是得靠这个」

克莱因一边说着，一边开心地一饮而尽。我将空掉的杯子再次注满啤酒。

亚丝娜从厨房静静看着克莱因一边畅饮，一边对着披萨大快朵颐的样子。

我在回厨房取下一道菜时与亚丝娜四目相对，对其竖起拇指。

「披萨和啤酒的连携技超级成功呢！」

「太好了~！」

亚丝娜之前似乎一直在紧张，现在终于松了口气摸摸胸口。

「下一道菜也好了，拜托你了。」

「第三道菜是炸鳕鱼饼（Pataniscas de Bacalhau）。」

「这是西班牙菜。本来应该使用咸鳕鱼（Bacalhau）来做，但这次用的是稀有度很高的蟒蛇肉。」

我将从亚丝娜那里听来的菜式介绍原封不动地讲给了克莱因。

即便如此，这道菜的时机也有些出人意料，甚至有点奇怪。

克莱因是年轻男性，所以亚丝娜大概是认为他对这种大份量食物会更满意。

克莱因张口吞下热气腾腾的蟒蛇肉。

「好烫！好好吃！这跟啤酒也很搭啊！」

与天妇罗不同，坚硬的灰色外壳发出卡兹卡兹的声音。克莱因细细咀嚼着外壳包裹的蟒蛇肉，品味其香味和质感。

吃完的同时，玻璃杯中的啤酒也被一饮而尽。

此时，作为主菜的牛排也正好上桌。

摆在餐盘中心之物品质极佳，同时极有存在感。

牛排尺寸很大，看上去呈红色—是菲力牛排吧？

在现实中听说也很贵，没有男性能不被其吸引。

「真是好肉。烤制成色也是我喜欢的5分熟（medium rare）。跟平时吃的肉不同，餐刀一下子就能切进去。」

克莱因说着就将牛排切开。切开后便一目了然：表面虽然明显经过烧烤，但里面却呈现半熟状态，只是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肉本身也很美味，但这个酱汁尤其不错！总感觉与现实世界吃的牛排味道很相似！」

看起来不仅是牛排，亚丝娜在酱汁上也花了很多工夫。

的确为了添加回味，之前酱油风味的调味料也加入了一滴。

「牛排该配这个吧？」

我说着将新的酒杯和红酒摆在桌上，将色泽鲜艳却让人感到深度的红酒注入玻璃杯中。酒刚倒入就涌起一阵葡萄的香气。

「噢！啤酒之外还有其他酒吗！牛排配红酒，对我来说可能有些过于高档了」

克莱因说着晃了晃杯中的红酒，感受着香气抿了一口。

「嗯~~真香啊！」

面包也一起端上来了。至于抹着吃的果酱和黄油，则是亚丝娜通过熟人的熟人，从一个完全由持有烹饪技能的玩家组成的团体那里得来的。

他们手工制作的果酱和黄油向来被称作是绝品，我尝过后感觉确实好吃。

……话说回来，这牛排看起来真是好吃啊。

之后在员工餐能不能吃到呢？

「最后是甜品鲜奶冻（panna cotta）。」

这也是亚丝娜自己制作的。

上面挂着的紫色酱汁也是亚丝娜自己买浆果做的。

「好吃！甜度控制的刚好。很爽口。」

说起来克莱因似乎不喜欢甜食的……但现在就像没有这回事，甜点被一扫而空。

「实在是太好吃了。」

「您还满意吗？」

烹饪结束后，亚丝娜作为主厨向克莱因问道。

「这种Full Course可是我登入这游戏后第一次吃到。不管菜式、甜点、还是酒都太棒了！」

「您满意就好。」

「多谢款待！」

同时将我想说的话告诉了亚丝娜：

「不过说起来，如果知道『可以吃到那位副团长做的菜』的话，粉丝们会蜂拥而至的吧？」

「真是的！没那回事！」

面对克莱因的揶揄，亚丝娜顿时害羞起来，然后摘下厨师帽，认真鞠了一躬。

「感谢您在开店首日光临，并对我们说很好吃。今后桐人君也拜托你了。」

「亚丝娜……」

「噢！亚丝娜也是，桐老大就拜托你了！」

克莱因最后留下这话，露出今天最大的笑容后就走了。

目送克莱因离去，我开始进行餐厅的善后工作，亚丝娜也开始为明天准备。

工作结束后我才记起今天还没吃晚餐，但亚丝娜已经准备好了员工餐。

「锵锵~，用今天招待克莱因先生的高级牛肉做成的烤牛排哟。」

「看起来真好吃呀。」

维持内部低温，用火慢慢将其烤熟，这种烤牛排能够更好地将肉香引出，超级美味。

「这酱汁也很好吃啊。跟刚才的牛排酱汁不一样。」

我吃得出这酱汁也使用了酱油风味的调味料，但酱汁里美味与深厚感来源于什么？

「烤牛排的酱汁使用了低温调理牛排时渗出的肉汁，让酱汁更加好吃。」

「我以前都不知道。」

「桐人君，明天也加油哦。」

「开店与关店的准备就交给我吧。」

第一天开始就很顺利，实在太好了。

吃完晚餐，忙完明天的准备，早早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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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今天的招待。 我和喜欢钓鱼的朋友一起钓到了很多鱼。 你可以用这个做菜。 不愧是造出了酱油的亚丝娜。」

「西田先生，大家，谢谢你们带来这么多鲜鱼。我会撸起袖子好好做的。」

「很期待哦。」

第二天的客人是以西田先生为首的钓鱼爱好者玩家。

今天的菜主要是用西田先生他们带来的鱼做的，亚丝娜事先准备了很多，这样她就可以处理任何种类的菜。

不愧是完全习得了烹饪技能。

「桐人君，把西田先生他们带到座位上。」

「明白。」

我们餐厅第二批客人是团体客。

昨天因为是克莱因，所以没怎么紧张。但是今天必须鼓起干劲投入服务。

「（好，我会努力的！）西田先生，各位，我带你们到座位上去。」

「桐人先生，这身打扮很适合你哦。」

「谢谢。」

西田先生等人落座的瞬间，我的战斗便开始了。

我前往厨房，看到亚丝娜的身影正在与西田先生等人带来的大量鱼进行搏斗。

「让客人空腹等待是不好的，所以只做了这个。桐人，帮我端过去。」

「这是？」

「用事先准备的一点鲜鱼做的鱼冻。」

「嚯，真是有前菜的感觉。」

「遵循这家餐厅的主旨，我做了一道喜欢吃鱼的西田他们会喜欢的菜。」

为了取悦顾客，即使是「西式餐厅」（restaurant），也可以提供日本料理。

很难相信这家餐厅昨天才开门，很专业嘛。

「这是鱼冻吗？没想到这个世界里也有鱼冻！太开心了。」

「调味用的是盐和少量香草。原以为是完全的和食，这样鱼冻也变得很讲究，不错啊。」

「鱼完全没有腥味。多亏了香草，余味也很清爽，肚子越来越饿了。很棒的前菜哦。」

「这美味让人很期待下一道菜。也很适合喝酒。」

「这是一种美味的味道，让你期待下一道菜，而且与酒精相得益彰。」

与昨天不同的是，今天我们从一道类似日本菜的前菜开始……然而，根据亚丝娜的说法，这道鱼冻是用盐和香草调味的，而且不重，回味清爽，非常适合作为开胃菜，是一道与酒精相得益彰的好菜。

在老年人比例高的西田先生的团体中很受欢迎。

「桐人君，要上大盘子了哦。」

「噢——！」

当我为西田等人倒酒时，厨房里的亚丝娜招呼我过去，并让我把好几个大盘子端过去。

「这可真豪华。」

「各式各样的刺身和生鱼片（carpaccio）。桐人，拜托了。」

（译注：carpaccio指的是意式生切，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翻译了…）

「明白。」

今天做的不是套餐，而是放在大盘子里，根据每个人的喜好分在小盘子里吃的风格。

布置精美的刺身和生鱼片像大朵鲜花一样在桌子上绽放，看起来就让食客们感到期待。

「看到上桌时如此精美，就感到辛辛苦苦钓鱼实在是太值了。」

西田和朋友们争着将生鱼片和刺身取到自己的小盘子里吃。

喝酒也在进行，每当杯子空了时，我就会注满亚丝娜推荐的果酒。

「果然刺身还是要配酱油啊。」

「哦，甚至还有将滚水倒在鱼皮上制成的汤霜造，以及通过烤制鱼皮制成的烧霜造！」

「甚至重现了烘烤时靠近鱼皮部位的美味和炙烤时的香气。就算是游戏，也不能小看呢。」

「生鱼片也是，这个本身就很漂亮了，但与蔬菜和食用花卉一起吃显得更高级。」

亚丝娜不只是把生鱼切片，而是下了很多工夫，因此每个人吃得都很开心。

「顺便问一下，这神秘的液体是什么？啊！这是『煎酒』！桐人先生，你竟然还能弄到煎酒。」

「据说是从亚丝娜的熟人的熟人那里得到的。」

煎酒是一种酱油普及之前的调味料，据说是用日本清酒、梅干和鲣鱼片制成的。但确切来说的这只是类似的产品。

听她说也是制作昨天美味的手工果酱的那个团队的产品。

团队的名字似乎是「美食探求团」。（译注：即本短篇作者Y.A负责主笔的刀剑外传小说的主角团。）

「这个煎酒更容易衬托鱼本身的鲜美。」

「下酒刚好。」

「我听说最近煎酒又开始酿造了，因为它含盐少。而且我有高血压，所以对我来说可能更健康。」

「在游戏中有多少盐并不重要吧。」

「但是这让我觉得辛苦钓鱼更有价值了。」

今天来客众多，大家都开心地聊着天，吃着饭，喝着果酒，欢声谈笑。

亚丝娜的餐厅与昨天的光景完全不同，但这样也不错。

「桐人君，下一道菜准备好了。」

接下来，烤鱼是基本的基本，此外还有蒸鱼，配上了添加亚丝娜自制酱油制成的柚子醋。

甜辣口的炖鱼、天妇罗……或者更像是洋风油炸（fritter）？全部带有自制的蘸料，不愧是可能是第一个在 SAO 中制作酱油味调味品的玩家。

我一边为西田先生等人倒酒，一边把亚丝娜做的食物端上桌。

这就像在人手不足的小酒馆打工……我从来没有在居酒屋打过工，所以这只是我的想象。

「烤鱼（Meuniere）的火候也很棒。如果烤过了肉会变干，烤的时间不够就会不熟。 厨师的手艺真不赖。」

「油炸的面衣酥脆，而且这种以酱油为原料的蘸料简直好吃到让人想哭。」

今天的食物不少，但西田先生等人吃得一点不剩。

看起来真的很喜欢。

「主菜的炸鱼来了。」

「噢噢–!」

主菜是亚丝娜自己端上来的。

如果是普通的餐厅，主菜大概是鱼排，但在这里做的竟是炸鱼。

更何况，亚丝娜还有她的必杀技……一种别的厨师做不出来的秘密味道。

「这种自制的塔塔酱与炸鱼很搭，我就多蘸点了。」

「炸鱼和塔塔酱的搭配是最棒了，真令人怀念。」

「热腾腾脆生生的炸鱼，塔塔酱味道浓厚却由于回味的酸味显得清爽，这组合真是没得说！」

「越来越下酒了。」

不愧是烹饪满级，甚至还复制了酱油和蛋黄酱。

已经完全抓住了西田先生和钓鱼爱好者们的胃。

在西田先生等人看来，亚丝娜恐怕就像是烹饪女神。

「这是最后一道菜，鱼饭。」

最后还没忘了上米饭。

这道菜是把去除鳞片内脏的鱼和糯米放在大砂锅里一起煮熟做成的。

糯米浸泡在鱼汤中，是一道极具日本风格的菜。

我把去骨鱼肉和糯米盛入一个个小碗中。

这项工作就该是我负责。

「可以按照喜好添加芝麻、紫苏和芥末。」

但是亚丝娜到底从哪里找到所有这些食材的？

与我相比，她确实交友广泛。

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与鱼饭一起，我还得提供用鱼骨以及用鲈鱼制成的配饭汤。

「鱼骨和鲈鱼做的浓汤似乎要渗入身体了。」

「「「「哈——」」」」

西田先生等人一齐啜了一口鲈鱼汤，表情看起来就要升天了。

「鱼饭的味道和鲷鱼饭很像，让我想起了外面的世界。」

「啊，还有吗？」

「有的。」

「我也要！」

「我也是！」

油炸食品有两种，口味肯定很重，但西田先生等人还是重新装满了鱼饭。

看来真的非常喜欢它。

「最后是甜点。」

今天的甜点是切好的水果拼盘。

是因为亚丝娜认为，如果在这里吃味道重的甜点，会削弱鱼菜的印象吗？

「西田先生，还有大家，味道怎么样？」

「非常好吃！」

「这是我费了好大功夫才钓到的鱼，所以能做得这么好吃，我很高兴！」

西田先生的性格和对享受鱼类菜肴的真诚渴望，让亚丝娜今天也很高兴。

如果食客吃得多，厨师也会感到荣幸。

亚丝娜煮着西田等人钓到的鱼，大家一边说笑一边喝酒。

这就是亚丝娜之前想要做的吧。

「非常感谢今天光临！」

「多谢款待！」

「可惜这店是限时开门的。」

「如果不是我绝对会再来的。」

「我会钓很多的鱼！」

招待的时间结束了，我和亚丝娜送西田先生他们离开了餐厅。

他们脸上露出非常满意的表情。

「今天多谢款待。我们这就走了。」

寒暄了最后一句后，亚丝娜就回厨房收拾了。可是这样就好了吗？

带着这样的焦虑，我最终追上了西田先生并问道：

「那个，西田先生。」

「桐人君，有什么事吗？」

「其实，您是人生的前辈，所以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

我解释了过去两天我是如何作为亚丝娜的同伴一起工作的。

「今天我也很开心，但我不确定这样真的就好了么……不是说我不喜欢这种生活，而是觉得之前一直过着持续战斗的生活，所以现在这样真的好吗？」

「原来如此，你是这个意思啊。」

西田先生想了几秒钟，然后继续说道：

「很简单，亚丝娜小姐今天似乎也过得很开心，而且餐厅也进展顺利，不是吗？」

「是的。」

「那桐人先生保持目前这样就可以。」

西田先生带着和蔼的目光对我说道。

「我想现在的她一定是需要这一刻，而且这一刻是想与桐人先生一起度过。这就是必要的吧。」

「西田先生……」

西田先生活到这个年纪一定有过很多人生经验。 我感受到了每个词的重量。

「而且世事就是这样。如果男人听女人的话，然后一切顺利，那就是最好的事情。大家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吧？」

虽然其他热爱钓鱼的玩家在回答西田的问题时一齐点头，但我发现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

「（每个人似乎都有妻子或女朋友！）」

然后我注意到不知不觉中西田先生等人均露出一副「悟到了么」的表情。

当我送走西田先生他们回到餐厅时，发现亚丝娜正盯着我装饰在桌上的黄色花朵。

「亚丝娜，西田先生他们回去了。」

「桐、桐人君，你站这里多久了？」

突然被我搭话，亚丝娜似乎很惊讶。

「难道是我选择的花不好？」

「不是！没那回事！我是觉得好看才一直看着。」

亚丝娜说着把我推了出去，似乎想把我一直推出餐厅。

「喂，怎么了，亚丝娜？还有东西需要收拾吧？」

「今天就由我来处理，桐人君可以先回家休息了。」

亚丝娜说着关上了大门，然后上了锁。到底是什么……？

当我先回家放松下来时，亚丝娜也打扫完餐厅回家了。

「桐人君，这是今天的工作餐。」

「这是什么？」

「西田先生他们带来的鱼肉，我试着腌了下。」

「用剩下的鱼片腌制的东西，真是有『工作餐！』的感觉。」

我赶快品尝了一番，发现是用亚丝娜自制的酱油味调味料腌制了新鲜的鱼刺身，然后盖在做鱼饭时煮熟的糯米饭上制成的，真的很好吃。

「桐人君，不要全部吃掉哦。」

「为什么？」

「因为可以像这样把热乎乎的鱼汤倒在剩下的一半腌鱼盖饭上，就变成了茶泡饭。 如果你喜欢，也可以把芥末融在里面吃。」

芥末和日式高汤。

虽然不是正宗的，但竟然能搞到这些实在让人感动。

「呼——沁人心脾的美味……」

虽然刚才被亚丝娜赶出餐厅时掠过一丝不安，但餐厅第二天的营业也顺利结束了。夫妇二人就这样在夜里享用着茶泡饭。

正如西田先生所说，这样就好。

---

「啊咧？今天的客人是谁？」

「谁知道呢。」

第三天。

餐厅的客人只有第一天的克莱因是我邀请的，从第二天开始就全由亚丝娜决定。

但是不知为何今天我们的餐厅中一个人都不见，反而是我被按在了自己精心布置的席位上。

亚丝娜正在厨房做饭，但在客人到来之前还有一些时间，所以这是否意味着她让我在那之前休息一下？

就在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烹饪似乎告一段落，亚丝娜从厨房里出来了。

「亚丝娜，你今天来的是什么客人？ 单人客还是团体客？是我认识的人吗？」

「那个，今天餐厅的客人是桐人君和我。」

亚丝娜脸上带着略显羞涩的表情回答道。

「客人是我们？」

经营餐厅的人变成了顾客，这算什么？

「我啊，没怎么深思就开起了餐厅。虽然一直和桐人君安静地生活也很好，但内心某处总是有些迷茫。这样就好了吗……所以想为别人多少做点事。」

虽然是亚丝娜开的餐厅，但两天的利润为零。

相反，算上人力成本恐怕是赤字。

确实开店更像是爱好，而不是生意。

「起初我还担心结果会如何，但当我看到克莱因和西田先生如此高兴时，我觉得就这么把餐厅运营下去也好啊。但当我看到桐人昨天装饰餐桌的黄色花朵时……」

「我昨天摆的黄花？」

「是啊，我觉得那朵花看起来很像太阳花。桐人君，你知道吗？太阳花的话语是『向前看』和『永远前进』」。

「是这样啊。」

我对花了解不多，更不用说花语了。

这朵黄色的花在SAO中应该有一个不同的名字，而不是太阳花。但它在亚丝娜眼中就是太阳花。

第一天的红花虽说也不错，但我认为这朵花更配得上亚丝娜，也更能衬托她做的食物。我仅仅只是这么想的。

不过如果亚丝娜这么认为……

「如果再这样生活下去，我以后可能会后悔，所以今天就是这家餐厅最后一天开门了。我希望桐人君成为它最后一个顾客。可以吗？」

「如果亚丝娜想这样，那我就务必请你款待了，老板娘兼厨师。」

「太好了，那我马上给你端菜，好好期待吧。虽然我也会陪你一起吃。」

「像是回到了开餐厅之前的生活啊。」

第三天，我从负责上菜的餐厅服务员升格成了吃饭的客人。

不过这也是亚丝娜拿出本事亲手制作的菜，何止不错，而是很棒。

亚丝娜回到厨房，将早早做好的菜一一端到餐桌上。

「首先是前菜和汤。蔬菜奶油沙拉，以及番茄浓汤（Zupa Pomidorowa）。」

「沙拉和……这是番茄汤吧（tomato soup）。两者都加了奶油。」

奶油是通过「逆袭母牛」任务获得的。此前亚丝娜一直用水把黑面包冲下喉咙，纯粹是为了填饱肚子。这可以说是亚丝娜尝到的第一款美食。

把味道甜美的奶油用在沙拉和汤中会不会有问题啊，我不禁担心。但亚丝娜不愧是个好厨师，我尝了尝后觉得真的很好吃。

加了盐和胡椒的奶油就像调料一样，甜味增加了口感的深度，酸度使回味清爽，把黄瓜丁、胡萝卜丁、西葫芦丁、西红柿丁、甜椒丁衬托得很好吃。

番茄浓汤也是口感绵密，令人垂涎欲滴，有一股令人放松的味道。

多亏了西红柿和奶油的酸度，让我觉得食欲大增。

「这道前菜让我对主菜充满期待。这是我第一次听说这道菜的名字，Zupa Pomidorowa，这是来自俄国那一带的汤吧。」

「很可惜，这是波兰的汤。」

（译注：然而波兰就是俄国周边…）

「亚丝娜对来自世界各地的美食都非常了解啊。」

「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菜啦……主菜有两道。」

吃完前菜的汤和沙拉之后，接下来是主菜，而且看起来很熟悉。

是亚丝娜之前用我搞到的S级食材《杂烩兔肉》制成的炖菜和照烧风味的三明治。 炖菜和汤感觉似乎有些重复，但炖菜里面满满的货，看来重点是放在了口感上。

「三明治先不谈，你竟然搞到了杂烩兔肉。」

「稍微动用了点人脉。来尝尝吧。」

没想到我还能再吃到杂烩兔肉。

我把炖菜放入口中，顿时想起了上次吃时宛如升天般的味道。

「好吃！」

我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

但与此同时这毕竟是第二次吃了，我稍微冷静了一点，觉得今天的炖菜味道更好。

杂烩兔肉本身的味道是不会改变的，所以应该是其他成分和酱汁有了很大的改进，即使我对烹饪不是那么了解。

我知道亚丝娜早已练满了烹饪技能，但她没有骄傲自满，而是继续提高自己的烹饪水平，实在太厉害了。

尤其是这与战斗无关，令我更加感慨。

「还有你之前给我做过的照烧风味三明治……不对，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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迄今为止能够制作这种酱油味调料的人据我所知只有亚丝娜一人。而用这种调料做成的照烧酱连大海对面的美国人都能俘获。以此做成的三明治也拥有令人感动的美味。然而这次的三明治里面夹着用同为亚丝娜制作的蛋黄酱调味料和压碎的煮鸡蛋。

「竟然是『照烧鸡蛋三明治』。这东西没理由不好吃。」

我认为照烧和蛋黄酱的组合已经达到了至高无上的境界。

「就我们两个人而已，餐桌礼仪什么的无所谓了。拿在手里啃吧。」

我们两人各拿着一个大大的照烧鸡蛋三明治一口咬下去时，照烧酱和蛋黄酱的相乘效果骤然爆发，浓郁的鲜味瞬间直贯头顶。

这道菜看起来不像餐厅里提供的东西。不过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而且「美味即正义」。

大口咬一口三明治，然后用勺子舀起炖菜，倒入嘴中。

忘我地投入这种天堂般的轮转，我们很快就吃完了这两道菜。

「呼……超级满足。」

「我也是。炖菜和三明治的安排非常成功。果然『永远前进』很适合我的性格。」

「我也这么认为。」

果然，今天就是这家餐厅的最后一天。

「差点忘了。其实还有甜点。」

「说起来确实应该有。」

我记得我在桌子的边缘放了两个小杯子，现在还没碰过。

「食物很好吃，但今天都是些口味重分量大的菜式，所以甜点是用奶油和嫩豆腐做成的的半熟芝士蛋糕。就这样直接吃也不错，不过抹上果酱会更好吃。」

不过，真亏她连豆腐都能搞到。

亚丝娜的人脉真的很广。

「清爽可口。」

适当的甜味和清爽的酸度冲走了嘴里残留的浓稠的照烧酱和蛋黄酱。

一半左右就这么直接吃掉后，我才把瓶中类似蓝莓酱的东西抹上继续享用，这又让我体会到了另一种美味，太棒了。

「桐人君，这三天我玩过得很开心。」

「我也是。」

吃完最后一道甜点，我们的餐厅便宣告结束了。

这很有趣，所以如果我之后有时间，或许会考虑再开一次限时餐厅……虽然这么想着，但实际上还是有一点遗憾。

「（我是最后一天的客人，所以没吃上亚丝娜的工作餐。我其实相当期待的，但今天看来是没有了）」

「桐人君，怎么了？」

「没什么，吃完了的话就开始收拾吧。」

「是啊，明天必须把这间房子还回去了。」

在帮忙收拾的时候，我还特意检查了一下亚丝娜有没有准备工作餐，但显然不可能有这样的东西。

这成了留在我心中唯一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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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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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word art Online If You Can Smile

※本短篇描绘了由于上级修剑士莱依奥斯·安提诺斯与温贝尔·吉泽克被有毒螃蟹咬中住院，结果而言桐人与优吉欧并未作为罪犯被带走，就此继续以北圣托利亚帝立修剑学院的学生身份在籍的世界。是Alicization篇的if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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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分明就在圣托利亚的附近，水却这么漂亮啊……」

眺望着鲁尔河的粼粼波光，我发出感叹的声音。

只要凑近水边往下看，埋藏河底的圆形砂砾、轻快游动的小型鱼群便能清晰地映入眼帘。位于现实世界的埼玉县拥有名为长瀞溪谷的观光胜地，记得小学组织远足时也曾对其做出「水真好看啊」的小学生水平感想，但论清澈程度还是鲁尔河更胜一筹。

在虚拟世界中，所谓水的漂亮程度只需要调节着色器设定就能随意控制……但这一常识在Under World中却并不适用。但凡在河川湖泊中丢入垃圾或是排放废水，便会和现实世界一样转眼间就遭到污染，难以净化。成为莱依奥斯他们住院原因的湖泊也同理，似乎是由于掌控那片私人领地的贵族将宅邸的厨余垃圾随意弃入水中……才导致毒螃蟹栖息繁衍。

综上所述，明明离人界最大都市圣托利亚连数Kilol都不到，河水却如此清澈，想必是因为这附近的居民平日连一片橘子皮都不会往水里丢吧。毕竟Under World人决不会违反法律，要说理所当然倒也没错。那么这条河流的美丽程度，也可以说是象征着支配人界的公理教会的绝对权威了。

正当我脑海中想着这些事情，呆立在水边时——

「桐人前辈，您是找到了什么吗？」

背后传来呼唤的声音，我踩着沙沙作响的草石转过身去。

笑容满面地朝这边走来的，是将深棕色头发剪得短而齐整的小个子少女。假如没有挂在左腰的小型长剑，那身组合了灰色短夹克与百褶裙的装束放在现实世界涩谷一带漫步的高中生集团里面肯定毫无违和感。

「没有……只是看到有鱼在游啦。」

「鱼？」

我如此作答，少女重复一遍，来到我身旁看向水中。

「啊……真的耶。但这是在学院池塘也有很多的斜鳍鲫【ナナメブナ】喔？」

「哎哟，是这样吗。真亏你只从上面看一眼就能知道啊。」

抬头看向发出感慨的我，少女——萝涅·阿拉贝尔初等练士像是有点害羞地笑了起来。

「小时候，我曾经在家里养过。它的背部在索尔斯的照耀下会呈现偏冷的银色，只要仔细看就能辨别了。」

「这样……除了鱼之外，还有养什么吗？」

「还有养狗喔，现在已经快到老爷爷的年纪了，却还精神得很。它是威斯达尔斯特产的《布鲁哈卷毛种》，在诺兰高尔斯这边相当罕见呢。」

「狗吗，真不错啊。」

这么说来，亚丝娜也相当喜欢狗啊……这样的念头刚一浮现，就被我强行掐断。难得出来野餐，要是被萝涅看到自己眼泪婆娑的样子可不成体统。

「它叫什么名字？」

听到我近乎脱口而出的问题，萝涅眨了眨眼开口回答：

「它叫齐鲁。那个……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要来我家看看吗？马上就到暑假了，我的父母也很想跟桐人前辈打个招呼呢。」

萝涅以不输我的语速冒出一堆话来，我不禁露出苦笑并点头同意。

「好啊，正好我也想着必须得去打次招呼……」

「真的吗！」

喜色爬上萝涅面庞的同时，身后再次传来呼唤我的声音：

「我说桐人，差不多也该来搭把手了吧。」

回头望去，身穿色泽沉稳的天青蓝色制服、拥有亚麻色头发的青年正从比河岸高一截的草地上朝这边挥着右手。不规则地重叠着的布料从他的左手垂下，似乎是正为了铺开它而苦斗。

「抱歉抱歉！」

连忙大声做出回应，我和萝涅一起回到了青年身边。

草地上已经铺好了野餐垫——不，厚实的麻布，身着与萝涅同样制服的枫叶红发少女正麻利地从篮子内取出餐盘和杯子一类的东西。她是同为初等练士的缇卓·施特莉涅恩。

而一旁抱着哑光薄布的青年，就是我的搭档兼挚友，优吉欧。相遇时还是个只握过斧头的伐木人的他，如今已然在北圣托利亚帝立修剑学院仅有十二人的上级修剑士中位列第五。

「优吉欧，来的时候我就很在意了，那张布到底是什么啊？」

听到我一边靠近一边抛出的疑问，优吉欧摆出略带困扰的神色答道。

「这是维托听到我说要去鲁尔河玩，就硬塞……不，借给我的。说是绝对带去比较好。」

「这样……？是捉鱼的渔网之类的吗？」

「不是喔，据说是用来遮阳的。他有让我把那边的棒子立到地面上用作支柱。」

「遮阳……」

我重复着他的话看向优吉欧脚旁，那里正摆放着几根被皮绳捆好的木棒。看样子似乎是要我们组装类似于现实世界中露营棚的东西，但那样一来——

「……这些木棒是不是有点短了？」

「就是说啊。」

优吉欧对我的指摘深表同意。被捆着的五、六根木棒长度目测连80Cen都不太够，如果把这个捅进地面再挂上布料，里面的空间能让人躺着就已经是极限了。

难不成是什么新型的找茬……？我立刻打消了脑子里冒出的这般想法。

借给优吉欧疑似遮阳蓬道具的维托·贝尔克尔，是与我们住在同一栋宿舍的上级修剑士，也是剑技、演武、神圣术皆出类拔萃的佼佼者。虽说家中是四等贵族，本人性格却正直实诚，并非以让平民出糗为乐的男人——至少我这么认为。

尽管今年四月住进宿舍后与我们保持过一段时间的距离，但那似乎是由于身为三等贵族嫡子的首席上级修剑士莱依奥斯·安提诺斯给宿舍全员施加的压力而不得已为之。自从他和温贝尔住进医院，宿舍的同学们向我们搭话的次数也逐渐变多，和维托更是已经共同练习过数次。

我们也许是误会了什么。实际上阳光在不久之前就开始逐渐让人觉得难耐，鲁尔河东岸也不见大到能拥有成片树荫的古木，如果有遮阳蓬能用属实是叫人感激涕零。

「唔——嗯嗯……」

我沉吟着从优吉欧脚边捡起那捆木棒。在翻来覆去查看时，注意到了某件事情。

「……啊。」

我迅速解开皮绳，留下两根并将剩下的再次放回地面。左手拿着的木棒底端能看到圆柱形穿孔，右手拿着的木棒则在尖端做有精细的旋转切割加工。把被加工得细一圈的部分按在左手木棒的孔洞位置慎重地施加力气，随着嵌合的手感传来，两根木棒便合为一体。

「好厉害的工艺呀……」

从旁观看的萝涅发出像是钦佩的感叹声。虽然这是在现实世界常用的接合方法，但在Under World，做这种加工所需的车床只有由风车或水车驱动的超大型存在，因此高精度的木制工艺可以说是相当少见。

想必价格也不菲，得小心别给弄坏了才行……我在内心对自己做出告诫，把木棒一一拼接起来。当手头工作结束，六根短木棒赫然变作了比我还高的两根支柱。

让支柱分别稳稳立在地垫的前后两端，我和优吉欧合力展开薄布，把金属扣眼挂到木棒前端。最后将缝在薄布四角的长绳拉直，用附属的小铁锥固定在地面。

仰望着完工的锥型露营蓬——应该说是帐篷，这回是缇卓发出了欢呼的声音。

「哇啊，透着索尔斯的光好漂亮！」

如她所言，米白色的薄布虽然会让一部分阳光透过，但要是完全挡死，内部就会过于阴暗了。诺兰高尔斯北帝国的夏日不如现实世界埼玉县那般酷热，作为遮阳来说这种程度完全足矣。

「维托那家伙，借了个好东西给我们啊。」

我边用双手拍走尘埃边感叹，优吉欧也微笑着做出回应：

「回去之后得好好表达感谢才行。当然，桐人也要一起去喔。」

「好啦好啦。」

我耸耸肩，脱掉靴子钻进帐篷里面。

由于前后大敞，自河面上吹来的风携着清凉拂过身边。麻布地垫的手感也相当良好，叫人不禁想就此躺下。但萝涅和缇卓还在准备食物，再怎么说也无法在两人面前干出这种事情。

「我来帮忙吧。」

我以膝盖撑起身体向她们搭话，两人立刻连连摇头。

「准备食物也是侍从的工作！」

「前辈们就请喝着这个稍作等候！」

接过萝涅递来的两个杯子，我老实地缩了回去。将其中一杯递给也钻进帐篷来的优吉欧，盘腿坐下。

木制杯子中盛有满满的希拉尔水。这种有着仿佛混合了柠檬与薄荷香气的饮料是夏季必备，但令人遗憾的是手上这杯并不是冷冻过的。尽管央都圣托利亚的发展程度令人怀疑其与露莉德村或扎卡利亚镇是否处于不同时代，但到底还是没法搞到冷却盒这种物品。要问谁能在盛夏野餐时享受被冻得冰凉凉的饮料，那就只剩可以放肆使用冰块的上级贵族或者皇家成员了……不，公理教会所谓的整合骑士大人们若是拥有户外活动的兴趣，他们肯定也能享受这般特权没错。

我将温的希拉尔水含入口中，不经意间发觉优吉欧在怔怔地看着杯子发呆。听见我小声地问「怎么了？」的声音，搭档眨了眨眼抬起头来。

「没事……只是有点，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以前？启程去央都的时候？」

「要更加以往……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喔。因为想在盛夏喝到冰凉的牛奶，去了尽头山脉寻找冰块呢。」

「…………是爱丽丝触犯禁忌时候的事情？」

我再度压低了声音，优吉欧则以细微的动作点了点头。

「最近……偶尔会这样想。如果那时候，我能够像现在这样使用冷元素术式的话，分明就不需要去找什么冰块了……」

停下话头，搭档露出渗着苦涩的些许微笑。

「不对，也不行吗。毕竟牛奶但凡被冻上一次都会变得相当难喝呢。」

「欸……」

这也是Under World限定的现象吗……考虑到这里，我才回忆起在现实世界也同样，就算解冻被不小心冻成块的牛奶也会因为成分分离而变得叫人难以入口的事情来。

虽不及热元素，冷元素也属于难以操控的元素之一。其碰到任何东西都会将内含的冷气全部释放，瞬间就能让1Lil左右的水结冻。要在篮子内部生成无法目视的冷元素，让其不触碰任何物品持续漂浮来令食物与饮品保持冰冷这种事情，基本上是不可能做到的。

——然而。

我轻轻敲了一下低着头正准备把杯子送到嘴边的优吉欧的肩膀。

「……？」

并对不解地歪着头的搭档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说啊，就算没办法从篮子内部长时间持续进行冷却，现在的你应该能让这杯希拉尔水冷冻到将近结冰前的状态吧？」

「欸欸……？」

皱起眉头，凝视杯子片刻后，优吉欧喃喃道。

「……我最近有在稍微研究一个术式。如果用那个的话，说不定……」

话音未落，我便啪地打响了右手手指。

「很好，就该这样。萝涅、缇卓，麻烦你们也准备好自己的那份希拉尔水！」

后半句是转过身说的。萝涅她们虽然眨着眼睛不明就里，却立刻依言在餐盘中摆上两个杯子，从铁皮水筒中倒出希拉尔水来。

「那个，姑且是准备好了……但餐点的准备还没……」

萝涅仍然面带讶异，我用笑脸堵住她的话头，把从优吉欧手上夺来的杯子和自己的杯子一并摆到餐盘上去。

待我稍微拉开距离，半跪着靠近的优吉欧稍作清嗓，举起了右手。

「System call……Generate Cryogenic Element.」

被伸出的食指与中指指尖上，浮现了两个散发着蓝色光辉的光点。这是八种元素之一的冷元素……这种程度的生成不仅是我，萝涅和缇卓也能够轻松办到。

冷元素就算处于这种状态也会持续散发出冷气，若是就这样在杯子附近维持生成状态，多少也能让希拉尔水的温度下降几分，要冷却到接近结冰的程度是不可能的。话虽如此，一旦令其触碰水分就会把水冻得梆硬，用《Form Element》指令来变作箭矢或小刀状的话则会直接掉下来让杯子和餐盘变得粉碎。

我怀揣着优吉欧到底打算怎么做的疑惑，在一旁守望着。

深呼吸一次，优吉欧咏唱了追加的术式。

「From Element……Flake Shape.」

——他说Flake，是巧克力脆片【Choco Flakes】的那个Flake？

待我皱起眉头的时候，冷元素已经开始了形变。

两个光点围绕着彼此缓慢旋转，发出像是刮削坚硬物体的声音。定睛望去，酷似花瓣的极薄切片正无声地从冷元素下方散落，飘入四个玻璃杯中。

尽管看起来朴实无华，但连我也能明白这是相当高级的术式。在素因操作中，最为简单的便是解放【Burst】。而发射【Discharge】、变形【Form】、附着【Adhere】，随着其作为某种现象愈发安定，需要施术者所具备的想象力也更为坚实。眼前优吉欧正使用的想必就是变形术式的一种，但要维持着渴求解放的元素令其逐渐变作薄片，对我这种粗心大意的术者来说是不可能的行径。

「……简直像是冬天的初雪一样……」

缇卓瞪圆了眼睛，轻声喃喃道。

我默默地吞回了已到嘴边的「简直就像高级刨冰」感想。作为比喻来说，「初雪」明显要诗意上十倍。

扑簌落下的雪花一碰到希拉尔水的表面便脆弱地消散无踪。最终，杯子的侧面开始挂上细小的水珠。

这个术式的好处不仅在于外观之美丽。被生成的薄片并非真正的冰，而是冷气这一概念被可视化的结果，就算溶解也不会让希拉尔水被稀释。然而，优吉欧大概并不是为了方便冷却饮品才去研究《Flake Shape》术式的。这不过是作为神圣术修行的一环……换言之，是为了在来年春天前取得上级修剑士首席，作为学院代表剑士出场诺兰高尔斯剑武大会，继而赢得四帝国统一大会，叩开中央大教堂的门扉……最后与幼时被带走的爱丽丝重逢。这无疑是优吉欧决心的体现。

两个冷元素耗时将近一分钟将所有能量变作细雪，最终消散了。

「……呼……」

轻轻摩挲着长出一口气的优吉欧的背脊，我用指尖碰上自己的杯子。

「好冰……！」

叫声顿时脱口而出。虽说要他把水冷却到将近结冰的人是我，也仍然无法不对这像是要把指尖黏在杯子上的低温感到吃惊。

萝涅和缇卓也争先恐后地用双手包上杯子，异口同声地发出「好凉！」的惊呼。

我左手拿起最后的杯子，递给了优吉欧。

阳光透过帐篷洒入，令杯子中的希拉尔水宛若宝石般闪闪发亮。逗留在支柱上的小鸟唧唧喳喳地啼鸣着，宣告了夏日的到来。

高举右手的杯子，我如此宣言。

「那么，祝贺学期末综合考试结束……干杯！」

尽管优吉欧、缇卓和萝涅都露出一瞬苦笑，还是立刻以璀璨的笑容齐声做出了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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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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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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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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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说明

对，这期不是翻译后记，是说明。

我是SAWAHIRO，感谢阅读拉斯观测组本次奉上的IF官方精选集翻译。如您所见，这本短篇集并没有翻译完，所以这次主要由我在这里致歉说明一下这一现况。

由于弊组翻译同学对该短篇集题材内容本就意兴阑珊，而众多读者感兴趣的大多也应该只有川原自己写的IF系列那一篇压轴内容，导致翻译兴致不高的同时进度也较为缓慢，在东拼西凑借来不少位外援翻译朋友后，最后也只能堪堪完成如此的翻译成果。同时这次也就不集成电子书文件了。

当然也考虑过AI翻译帮助，但那终究达不到人工翻译所能达到的质量（看完本卷第一篇的朋友应该能理解这其中的内容是AI翻译绝对理解不了的），所以与其硬填坑不如先留空。

所以在这里也期待能有感兴趣的朋友能加入我们协助完坑缺失的部分，当然如果实在没人最后只能等未来可能会有的台版了……

最后聊聊这本书吧，这本短篇集汇集了川原之外8位作者撰写了不同的故事，我个人最有感触的就是几位女性作者以其独特的女性视角撰写的几篇内容，不得不说为我带来了极为不同于川原创作的全新角色剖析视角，甚至让我都有了想写点什么的冲动。

川原老师自己撰写的内容算是继续拓展了螃蟹时空线的剧情，可以预期未来肯定会还有接着补充的短篇。

最后感谢各位的阅读和理解，也期待能有朋友愿意加入我们一起翻译填坑（一直招不到新人难受啊）。

那我们之后本篇28卷再见！

SAWAHI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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